冻萌萌从边上的供销社出来，手里捧着把瓜子，慢腾腾的朝人群里挤过去。
拥挤的人群，从后往前，自发的让出一条小道。
冻萌萌站在人群最前面。
嗑着瓜子。
左右看看。
小脸木木的。
她身后一个大娘拧着把椅子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咧嘴，把牙龈都笑了出来：“小姑娘，来来来，大娘给你的椅子坐着。”
把椅子往冻萌萌屁股底下一塞。
冻萌萌坐在椅子上，两短腿还够不到地上，她侧头，给了大娘两粒瓜子，大娘大手一挥，很有千军万马的翎将气场。
“给你吃的，你吃。”
大娘眼睛一转，啪手心。
“大娘给你泡茶去。”
风风火火跑回了供销社。
冻萌萌的小脸木木的，但是愉悦的心情瞬间弥漫在吃瓜人群里。大家囔囔：“还是小姑娘懂享受，端凳子嗑瓜子看戏，走走走，咱们也去端凳子。”
大娘端着茶壶跑过来，怼这群人：“去去去，没脸没皮的东西，配坐着吃喝吗你们？都别瞎吵吵，一旁去。”
怼完，俯身在冻萌萌耳边，低眉顺目小意道：“小姑娘啊，喝着茶水还成不？不好喝只管说，大娘给你换过。”
人群里有人囔开了。
“武家的，这小姑娘是你家谁啊？这么宝贝着？又端凳子又送茶？祖宗哦。”
武家大娘狠狠的瞪过去，老脸抽得厉害：“这我家祖宗那我就得谢天谢地了。”她天天供起来份伺候吃喝都愿意。
“那咋地回事？”
武家大娘是在供销社里的，家里老小一堆，要从她抠点东西出来，比登天还难，今天怎么转性了？
“小姑娘……”武家的大娘的话刚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她傻了才会大声囔囔这小姑娘的好，眼珠子一转，她索性不理会这群虎视眈眈的人，指着墙上的六个人：“都看着我做什么，看那，哪个牛逼哄哄的哦，能把人给弄到墙壁里面去？墙壁上的洞是照着他们的身体砸的吧？这不刚刚好？”
手背上被摸了把。
大娘低头，正好对上冻萌萌木愣愣的眼睛。
大娘愣住。
脑子里一个念头蹦出来。
……墙上这几个人，不会是她给弄上去的吧？
…
“瓜啊。”已经被闺女震傻了的冻门，把鞋子挤掉一只，才挤到冻萌萌面前，虎视眈眈的盯着武家大娘，就是这个老婆子，对他闺女献殷勤，不是要把他闺女给拐走吧？
冻门攥紧拳头，小心翼翼的说：“瓜啊，快跟爹走，这里有拍花子。”
武家大娘凉飕飕的盯着冻门。
要不是这男人说他是小姑娘的爹，早被按地上打了。
“你是小姑娘的爹？小姑娘，他是不是？”
武家大娘护犊子。
冻萌萌木着脸，粗汉子是能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不能弄死的。
冻富生阴郁脸，森冷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走。”
冻萌萌嗑完瓜子，走过去把包子男弄下来，让冻富生拖着一起走了。冻富生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地。
人太多，真的被会打的。
人群里，懵逼脸看着冻萌萌一行人挖人又把人拖走，等人走后，才闹哄哄的闹起来。
武家大娘乐颠颠的跟在冻萌萌的身边，冻门的眼神很厉，都没能阻止这个居心叵测跟在他闺女身边的婆子。
好郁卒。
冻富生也郁卒。
“这个人是谁？”
包子男已经醒了，他沉默的跟在冻富生身边，没有了包子，他的希望全没了，一家的希望也没了。
他没有脸回家。
冻门将担子一横，把那婆子份挤开，凑到闺女面前：“瓜啊，咱们这是上哪去？”他小心眼的看了那婆子一眼，怕她偷听，压低了声音：“该去换肉了。”
冻萌萌指着包子男：“他家里。”
冻门看眼失魂落魄的小青年一眼：“他是谁？”
“包子男。”冻萌萌舔舔嘴，回家就让柳童做包子。
包子男家是在暗巷最里面那边，家里暗摸摸的，没有光线，进去后才知道，里面也是破破烂烂的，墙壁屋顶到处都会漏风。
家里阴丝丝，墙壁地上都是水汽。
武家大娘是个吝啬的人，但也是被环境逼迫成现在这样的，在看到这家里的份情况，都忍不住嘘唏。
包子男站在大门前，就不敢进屋了。
能隐约听到咳嗽的声音。
包子男眼眶熏红。
“是建国回来了吗？建国啊，弟弟妹妹的药买回来没有？”女人的声音很弱，听到屋子里有声音响动，挣扎着出声。
李建国在屋子外。
进去的是冻萌萌。
冻萌萌走进女人的屋子，不足五平方的房间，放着个木板，上面睡着四个人，三个小孩一个女人。
挤在一个被窝。
屋子里是潮湿发霉的气味。
冻萌萌木着小脸，上前将三只崽崽拧出了房。女人看到陌生人吓坏了，儿女又被拧走，忙挣扎着起身。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砰！
人倒在床上。
冻门也跟着进来，闻着屋里的味道，憨厚的粗汉子都不忍心：“这里不能住人了啊，不能住人了。”
转头看到闺女拧着三个娃出来。
冻门将肉罐子放在墙边上：“瓜啊，你这是做啥？这三个娃？”
居然不害怕他闺女，还乐颠颠的抱着他闺女的手？
冻门黑了脸。
三两步上前，将闺女手里的三个娃抢过来放在地上。
武家大娘心疼孩子：“哎呦造孽啊，苦自己也别苦了孩子，这孩子都瘦成只有骨头了。”
大娘挨个摸着孩子凹陷下去只有骨头的小脸，杀气腾腾的回头怒瞪：“把他拖进来，造孽的犊子。”
冻富生转身出去，把李建国拖了进屋。
李建国看到三个弟妹，死气沉沉的眼珠子闪动，脸上都是愧恨，他的手发抖。
“哥哥。”
三个娃看到李建国，迈着小短腿颠颠的朝他跑过去，小脸上是欢乐和渴望。
哥哥出去卖包子了。
李建国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哥哥没用，是哥哥没用，都是我没用。”
冻萌萌手指头痒。
个大人了，哭？
脸呢？
啊！
冻富生迅速将李建国掀翻在地，压着他阴森森开口：“哭屁个，把她惹毛了，我先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