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郡主府,正厅。
云苓难得享受了一个清净的下午。
张嬷嬷大概是被林修母子的“菩萨心肠”言论给镇住了,居然真的没再催她去绣花,只是让她在厅里静坐,美其名曰“养气”。
云苓歪在软塌上,手里捏着块张嬷嬷特供的、没什么味道的茯苓糕,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着一笔买卖。
萧壁的提议,就像个带毒的钩子,上面挂着一块肥美流油的烤肉。
吃,可能会被毒死。
不吃,现在就得饿死。
嫁进王府,要伺候公婆,要应付妯娌,想想都头大。可留在这郡主府,天天被张嬷嬷盯着抄《女诫》,连块红烧肉都吃不上,这日子也没法过啊。
两害相权取其轻。
云苓把茯苓糕丢进嘴里,嚼了嚼,面无表情地做出了决定。
可以合作,但得先验验货。
她坐起身,对着门外喊:“小翠!”
“哎,小姐!”小翠立刻跑了进来。
“你去瑞王府走一趟。”云苓懒洋洋地吩咐道,“就跟瑞王说,他上次提的那个什么‘雪唇鱼’,本郡主忽然有点馋了。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兑现?”
先用一条鱼试试水。看看他这个未来的长期饭票,服务态度怎么样。
小翠眼睛一亮,小姐终于想通了!她正要领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又混乱的脚步声。
“郡主!郡主!瑞王府的玄一侍卫求见,他……”管家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经像旋风一样冲了进来。
是玄一。
他向来沉稳冷静,此刻却双目赤红,衣衫上还带着奔波的尘土,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惶和绝望。
“郡主!”玄一“噗通”一声跪在了云苓面前,声音嘶哑,“求郡主救救我家王爷!”
云苓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手里的另一块茯苓糕都掉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直守在门外的张嬷嬷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厉声呵斥道:“放肆!此乃郡主府,岂容你这般冲撞!”
玄一却像是没听见,只死死地盯着云苓,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郡主!王爷他……他快不行了!”
云苓的脑子嗡地一下。
什么玩意儿?
我这边的入职合同还没签呢,你那边的公司就要破产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云苓站起身,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王爷寒毒发作了……!”玄一的声音带着哭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太医们都来看过了,全都束手无策,说……说王爷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寒毒发作?
云苓的眉头紧紧皱起。
不对劲。上次寒毒不是痊愈了吗?这症状听起来,更像是……急性中毒!
“他有什么症状?”云苓追问。
“王爷……咳血,咳出来的血是黑色的。浑身发冷,嘴唇发紫,人已经昏迷不醒了……”玄一哽咽着,“郡主,属下知道此举冒昧!可……可您上次曾说起过‘毒手神医’,您见多识广,求您再想想,您看的那本奇书上,还有没有记载别的法子?”
云苓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是中毒。
她的第一反应是,谁干的?贤妃?还是哪个藏在暗处的敌人?
紧接着第二个念头冒了出来:我的豪华版专属鱼塘,我的顶级长期饭票,我的未来咸鱼人生的最大保障……就要这么没了?
这绝对不行!
“我去看看。”云苓当机立断。
她必须亲眼看到萧壁的状况。她的系统商城里虽然有解毒丹,但拿出来根本没法解释。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百毒不侵”体质,或许能通过近距离接触,嗅出毒药的来源。
“小翠,备车!”云苓一边说,一边快步往外走。
“郡主,不可!”张嬷嬷如一堵墙,瞬间拦在了她面前,脸上是化不开的严肃,“夜色将至,您是未出阁的郡主,怎能深夜前往一位亲王的府邸?这于理不合,传出去,您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名节?”云苓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眼神冷得像冰,“跟人命比起来,名节算什么?”
张嬷嬷被她眼神里的寒意震慑,一时竟说不出话。
“嬷嬷,你听清楚。第一,瑞王是为了筹备太后寿礼,才与我多番来往。如今他性命垂危,我若置之不理,明年太后寿礼告吹,惹得太后她老人家不快,这个责任,你担还是我担?”
张嬷嬷的脸色微微一变。
“第二,不久前在宫中,瑞王于火场之中救过我的命。如今他有难,我若因所谓的规矩和名节,就龟缩在此,见死不救。消息传出去,世人会如何评价我这个‘菩萨心肠’的安乐郡主?又会如何看待亲封我的太后和陛下?”
“我云苓的脸面是小,皇家的脸面,是你能耽搁得起的吗?”
一番话,字字句句,都敲在张嬷嬷最在意的地方。
皇家脸面,太后圣心。
张嬷嬷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懒散丫头。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和锐利。那不是恃宠而骄的任性,而是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
张嬷嬷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地,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老奴,会亲自陪郡主走一趟。”她低声说道,“马车已经备好,就在府外。”
云苓没再多言,带着小翠,在玄一的引领下,快步走出了安乐郡主府。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一些。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萧壁。
她只是觉得,自己费了那么大劲才找到的一个绝佳的“鱼塘”,不能就这么干了。
这笔买卖,她还没回本呢。
坐上颠簸的马车,云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救人如救火,怎么这么麻烦!
等这事儿过去了,一定要让萧壁加钱!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还有加班费,一分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