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满厨房跪着的人,和一盘吃剩下的黄金条。
云苓看着那盘子,欲哭无泪。
她就想吃口薯条,怎么还吃出个KpI了?以后太后想吃了,她就得做。这不就是皇宫御用零食供应商吗?
兼职,是咸鱼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小姐,您……您可真厉害!”小翠爬起来,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连太后都喜欢吃您做的东西!”
云苓生无可恋地瘫回椅子上:“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云霓扶着她也是哭笑不得。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到了她这儿,倒成了天大的麻烦。
“好了,别丧着脸了。”云霓给她倒了杯茶,“能得太后青眼总是好事。至少在这宫里,没人敢再轻易动你了。”
云苓撇撇嘴,刚想说点什么,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还没等小太监进来通报,一道人影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股寒气。
“云五小姐!”
来人正是刚走没多久的萧壁。
此刻的他,脸上毫无血色,嘴唇泛着青紫,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死死地抓着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他一开口,便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
他猛地用手帕捂住嘴,但那殷红的血迹,还是瞬间渗透了雪白的手帕,刺得人眼睛生疼。
“殿下!”云霓和小翠都吓得白了脸。
云苓也是一惊,手里的茶杯都晃了晃。
这家伙什么情况?刚才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副快要当场去世的模样?
萧壁咳得撕心裂肺,身体顺着门框滑倒在地。他费力地抬起头,那双一向温润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血丝和绝望。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云苓身上,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救我……”他声音沙哑,几不可闻。
云苓脑子嗡地一声。
救你?我拿什么救你?我连自己都快救不了了!我只是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啊!
云霓已经快步冲了过去,想要扶他:“殿下,您怎么了?我这就去请太医!”
“别去!”萧壁一把抓住了云霓的衣袖,力气大得惊人,“太医……没用……咳咳……”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耗费生命。
“云五小姐……”他转向云苓,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的祈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既然知道毒手神医,就一定有联系他的法子!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一个高高在上的亲王,此刻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放下所有尊严,像个孩子一样哀求着。
云苓头皮发麻。
谎言被戳破的后果,她不是没想过。但她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
她要是说自己是胡说八道的,眼前这个离死不远的王爷,怕是会当场掐死她。
“殿下,你先起来说话。”云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上前一步,和小翠一起,费力地将萧壁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他的身体冰得吓人,隔着几层衣料,都能感觉到那股往骨头缝里钻的寒气。
“我……我没有骗你。”云苓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把谎继续往下编。
“那位神医脾气古怪行踪不定,我怎么可能有联系他的法子?我只是看过那本书而已!”
萧壁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那点燃起的希望之火正在飞快地熄灭。
看着他这副样子,云苓心里也有些不耐忍。
虽然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还老拿好吃的来诱惑她,打扰她摆烂。可罪不至死啊。
而且,他要是真死在这儿,她这个“最后一个见过他并且有过节”的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到时候别说当咸鱼了,直接下锅油炸都有可能。
怎么办?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地在她脑海里闪过。
有了!
云苓脸上露出挣扎又为难的表情,她来回踱了两步,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殿下,直接联系神医的法子,我没有。”她停下脚步,看着萧壁,“但是……那本书记载过一个法子。”
萧壁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死死地看着她。
“书上说,有一种以命搏命的法子,可以暂时压制住这种奇毒。”云苓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什么法子?”
“金针刺穴,辅以烈性汤药,强行将体内的寒毒逼出体外。”云苓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犹如万蚁噬心,千刀凌迟。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尽断,当场毙命。”
“九死一生。”她看着萧壁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四个字。
殿内,一片死寂。
云霓和小翠听得心惊肉跳,连呼吸都忘了。
萧壁的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眼中熄灭的火焰,却重新燃烧起来,并且越烧越旺。
痛苦?危险?
跟现在这样慢慢地、无望地被剧毒侵蚀,最后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试!
“我试。”萧壁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殿下,您可想清楚了!”云霓急忙劝阻,“这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萧壁打断了她,“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次寒毒发作得又急又猛,我撑不过今晚。”
他看向云苓,眼神里带着一种托付生死的信任,“云五小姐,我相信你。请你,动手吧。”
云苓:“……”
我只是提供理论知识,没说我要亲自操作啊!
她看着萧壁那信任的眼神,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不会金针刺穴。我只能提供汤药的方子。”
“好!”萧壁毫不犹豫,“你说,我让我的暗卫去办!”
云苓松了口气。
她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报出几味最常见,药性最平和的药材:“百年人参吊着命,辅以当归、黄芪补气血,再加几片生姜暖身。”
萧壁的暗卫一直隐在暗处,闻言立刻现身,又如鬼魅般消失。
云霓听着这方子,满脸困惑。这不就是最普通的滋补汤吗?哪里“烈性”了?
云苓没给她提问的机会,转头对小翠吩咐道:“小翠,去,把上次陛下赏赐的那盒东海明珠拿来。”
小翠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去了。
很快,药汤熬好了,暗卫端了进来。
小翠也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回来了。
云苓让所有人都退后几步,她亲自端过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
她背对着众人,面对着萧壁,用一种极其郑重的语气说:“殿下,书上记载,此法最关键的一味药引,是蕴含至纯能量的宝物。”
“东海明珠,生于深海,千年孕育,正好可用。”
说着,她打开锦盒,捏起一颗鸽子蛋大小、流光溢彩的夜明珠。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她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飞快地从袖中一个隐藏的小袋里,摸出一颗不起眼的褐色药丸——正是那颗系统出品,能排除杂质的“强身健体丸”。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丸捏碎,弹入汤碗之中,同时将那颗硕大的夜明珠也放了进去。
药粉入水即化,无色无味。
“殿下,药成了。”她端着碗,走到萧壁面前,“此物入口,雷霆万钧。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萧壁看着碗里那颗华光璀璨的夜明珠,又看了看云苓那张严肃的小脸,没有半分犹豫。
他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药汤入喉,起初只是一股暖流。
但仅仅三息之后,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剧痛,猛地从他的丹田炸开!
像是有一万根烧红的铁钎,同时刺入他的五脏六腑,疯狂地搅动!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划破了翊坤宫的宁静。
萧壁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又重重摔在地上。他浑身剧烈地抽搐着,青筋从脖子一直爆到额角,双目圆睁,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黑色的、带着腥臭的血,不断地从他的口鼻中涌出。
那景象,恐怖如地狱恶鬼。
“殿下!”
云霓和小翠吓得魂飞魄散,当场瘫软在地。
连那个去而复返的暗卫,都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想要冲上来。
“别动他!”云苓厉声喝止。
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在地上翻滚挣扎的萧壁。
她赌对了。
这“强身健体丸”的排杂质功能,霸道无比。它将萧壁体内沉积多年的毒素,当成了最顽固的“杂质”,正在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往外排!
这是最痛苦的时刻,也是最关键的时刻。
撑过去,就是新生。
撑不过去……
她就得赶紧想好,是连夜跑路,还是给自己挖个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