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六边形地砖像个神秘的微笑,三人蹲在偏房墙角,脑袋凑在一起,像在密谋什么惊天大案。
“第二笑:砖瓦会说话,你听见过吗?”程浩念出那行小字,抬头看另外两人,“这是什么意思?砖瓦会说话?难不成要我们半夜趴墙上听?”
林墨已经掏出放大镜仔细查看地砖边缘:“砖体完整,没有中空结构,所以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说话’。可能是隐喻,指砖瓦上刻有文字或图案信息。”
苏小满伸手摸了摸砖面:“但看起来就是普通青砖……等等,这边角好像不太一样。”
她指尖划过砖块边缘,那里有一处极细微的凸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林墨用放大镜对准——是个刻痕,形状像逗号。
“逗号?”程浩皱眉,“砖瓦说话用标点符号?”
“可能是序列号的第一位。”林墨站起身,扫视整个房间,“如果每块砖都有标记,按顺序排列,可能会组成信息。”
程浩环顾这堆满杂物的房间,至少上千块砖瓦堆在各处,眼前一黑:“我们要把每块砖都翻一遍?!”
“理论上是的。”林墨推眼镜,“但可以先从有特征的砖开始找。比如六边形地砖周围的砖。”
话音刚落,元宝在院子里“噗通”一声,溅水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程浩叹气:“连鱼都在嘲笑我们。”
找砖行动在深夜十一点正式开始。苏小满负责照明——用手机手电筒,林墨负责检查和记录,程浩负责搬运和抱怨。
“这块没有……这块也没有……这块有个划痕,但可能是搬运时蹭的……”程浩搬起第三十块砖时,腰已经开始抗议。
“等等。”林墨叫停,指着程浩刚放下的一块砖,“翻过来看看。”
砖背面,靠近中心的位置,刻着一个小小的“笑”字,楷体,工整得像个印章。
“找到了!”苏小满凑过来。
接下来半小时,他们又找到了七块带字的砖:“砖”、“瓦”、“会”、“说”、“话”、“你”、“听”。加上地砖上的“第二笑”,正好九块。
“还差‘见过吗’三个字。”林墨在平板上画出砖块分布图,“从位置看,这些砖分散在房间各处,但大致呈环形排列。如果‘见过吗’也在环上……”
他走到房间西侧,搬开一个破木箱,下面压着几块砖。翻过来,果然——“见”、“过”、“吗”,三字齐全。
“齐了!”程浩一屁股坐在地上,“所以呢?拼起来就是那句话,然后呢?”
林墨没说话,把十二块砖按找到的顺序摆成一圈。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在砖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苏小满忽然说:“你们看,这些字的方向……好像都指向圆心。”
确实,每个字的朝向略有不同,但大致都朝着圆圈中心。中心位置是空的,只有灰尘。
程浩爬过去,用手扫开灰尘。下面不是地砖,是木板,边缘有缝隙。
“有暗格!”他兴奋起来,手指抠进缝隙想掀开,木板纹丝不动。
林墨蹲下检查:“有机关。需要正确顺序触发。”
“又是机关!”程浩哀嚎,“二爷爷是密室逃脱设计师吗?”
苏小满看着那圈砖:“砖瓦会说话……会不会是要按某种顺序‘听’它们说话?比如……踩上去的顺序?”
“有可能。”林墨开始分析,“砖块上的字组成了完整的句子,但句子本身没有提示顺序。也许需要按语法逻辑来?主语、谓语、宾语……”
“或者按找到的顺序?”程浩说。
三人面面相觑。寂静的夜里,只有元宝偶尔扑腾的水声。
突然,程浩的手机响了——是他设定的直播提醒,虽然已经下播,但提醒没关。刺耳的铃声在静夜中炸开,吓得苏小满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手电筒光柱乱晃。
光扫过那些砖块,程浩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刚才光照的时候……”程浩捡起手机,重新照向砖块,“这些字的阴影……你们看,是不是有深浅?”
仔细看,确实。“笑”字的阴影最淡,“吗”字的最深。光照角度固定时,阴影深度取决于字的雕刻深度。
“刻得深的字,年代更久?”苏小满猜测。
林墨已经拿出游标卡尺——他工具箱里真有这玩意儿——开始测量每个字的刻痕深度。数据记录在平板上:
笑(1.2mm)、砖(2.1mm)、瓦(1.8mm)、会(3.0mm)、说(2.5mm)、话(1.9mm)、你(2.8mm)、听(3.2mm)、见(2.0mm)、过(1.5mm)、吗(1.0mm)
“没有明显规律。”林墨皱眉。
程浩盯着数据看了会儿,忽然说:“按深度从深到浅排呢?”
林墨快速排序:听(3.2)、会(3.0)、你(2.8)、说(2.5)、砖(2.1)、见(2.0)、话(1.9)、瓦(1.8)、过(1.5)、笑(1.2)、吗(1.0)
“听你会说砖见话瓦过笑吗?”程浩念出来,“这什么鬼?”
“也许该反过来。”苏小满说,“从浅到深:吗笑过瓦话见砖说你会听——吗笑过瓦?更像话了。”
三人再次沉默。夜更深了,远处传来寒山寺隐约的钟声——其实听不见,但程浩总觉得能听见。
“要不……”他试探地说,“我们按小学语文老师的套路来?主谓宾定状补?”
林墨已经开始在白板上画句子结构图。苏小满则蹲在砖圈旁,用手一个个摸过那些字。
“第二笑……”她喃喃重复,“第一笑是什么?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程浩猛地拍大腿:“第一笑!那本《姑苏笑林广记》!第一章第一个笑话是什么?”
“等等,我去拿。”林墨起身去书房。
等待时,程浩无聊地用脚轻踢那些砖块。踢到“听”字砖时,砖块微微下沉,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三人同时僵住。
程浩小心翼翼地把脚挪开,“听”字砖已经比周围低了一毫米左右。
“踩下去了?”苏小满小声问。
“好像是……”
“按顺序踩!”林墨抱着书跑回来,“《笑林广记》第一章第一个笑话,讲的是一个人对着墙说话,以为墙会回答。关键词是‘听’和‘说’!”
“所以先踩‘听’,再踩‘说’?”程浩问。
“试试!”
程浩深吸一口气,踩上“听”字砖。砖块下沉约两毫米,发出更清晰的“咔哒”声。
接着踩“说”字砖。同样下沉。
然后是“你”字——没反应。
“会”字——没反应。
试了所有组合,只有“听”和“说”有反应,但暗格还是没开。
“也许要同时踩?”苏小满说。
“可我们只有三个人,砖有十二块。”程浩说,“除非元宝能帮忙……”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噗通”一声,接着是湿漉漉的爬行声。三人转头,只见元宝用鳍撑着身体,正从池塘往房间方向挪动,身后留下一道水迹。
“它……它真能上岸?!”程浩惊呆了。
元宝挪到门口,用尾巴拍打门槛,然后看向那些砖,嘴巴一张一合。
林墨突然说:“动物能感知震动。也许不用踩,用特定频率敲击就行。”
他从工具箱里翻出个小锤子,轻轻敲击“听”字砖。敲到第三下时,砖块发出不同于其他砖的清脆声。
“中空!”
接下来半小时,他们用敲击法测试每块砖,发现“听”、“说”、“笑”三块砖有中空层。敲击顺序试验多次后,当按“笑-听-说”的顺序各敲三下时——
“咔嚓。”
暗格木板自动弹开一条缝。
程浩颤抖着手掀开木板,下面是个小木盒,很朴素,没有锁。打开,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纸上画着个简单的图:一个圆圈,圈外标着十二个点,圈内画了条鱼,鱼嘴指向其中一个点。
图下方写着一行小字:“第三笑:十二时辰,鱼指何方?答对者,得‘藕园笑哈哈’食谱下卷。”
“食谱下卷!”苏小满眼睛亮了,“所以我现在看的只是上卷?”
“但这是什么意思?”程浩指着图,“十二个点代表十二时辰?鱼指的方向……现在元宝在门口,它头朝哪?”
三人齐刷刷转头。元宝正用尾巴拍打地面,头朝着房间东北角。
林墨快速在平板上调出指南针:“东北方,在十二地支中是丑位和寅位之间,对应的时间大约是凌晨1点到5点。”
“所以我们要在那个时间来找?”程浩看手机,“现在……凌晨0点47分,快了!”
“但‘鱼指何方’的鱼,可能不是指元宝。”苏小满说,“图上画的是简笔鱼,可能是象征。而且‘十二时辰’是动态的,鱼指的方向可能随时间变化。”
三人再次陷入沉思。元宝似乎不耐烦了,用尾巴猛拍地面,然后转身,“啪嗒啪嗒”挪回池塘,噗通入水。
夜恢复寂静。远处真的传来寒山寺钟声了——凌晨一点。
“先睡觉吧。”苏小满打了个哈欠,“明天还要准备体验日活动,周末就剩两天了。”
程浩看着暗格:“那这个……”
“盖上吧,明天再说。”林墨把木板盖回去,“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离开偏房时,程浩回头看了一眼。月光正好照在暗格位置,木板缝隙里,似乎有微弱的光一闪而过。
他眨眨眼,再看时,光已经消失了。
“错觉吧……”他嘟囔着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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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程浩是被砸门声吵醒的。
不是敲门,是砸。伴随着赵阿姨中气十足的声音:“小程!小程在吗!社区通知!”
程浩顶着一头乱发开门,赵阿姨穿着鲜亮的玫红色运动服站在门口,手里挥着一张纸。
“阿姨,这才七点……”
“七点还晚?一日之计在于晨!”赵阿姨把纸塞给他,“喏,周末平江路步行街有市集活动,社区问你们参不参加。免费摊位,但得交活动方案。”
程浩揉着眼睛看通知:“姑苏传统文化市集……这周末?”
“对啊!多好的机会!你们那个‘藕园笑哈哈’体验日,不如搬到市集上去,人多!”赵阿姨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电视台可能会来采访!”
“电视台?!”程浩瞬间清醒。
“所以赶紧准备方案,今天下班前交到社区办公室。”赵阿姨拍拍他肩膀,“加油啊小程,我看好你们!”
说完风风火火走了,留下程浩在晨风中凌乱。
早餐会上,三人对着通知发愁。
“市集是好机会,”林墨分析,“人流量预计是平日的十倍以上,曝光率高。但我们需要至少三个互动项目,完整物料清单,还要考虑电力、物流、人员……”
“人员就我们仨。”程浩掰手指,“我负责搞笑主持,小满负责美食,林墨你……你负责被搞笑?”
林墨推眼镜:“我可以负责传统建筑模型拼装体验。昨晚我设计了一个简化版藕园纸模,可以现场教游客拼装。”
“这个好!”苏小满说,“那我做三种简单点心:梅花糕、定胜糕、桂花糖藕。量不能太大,现做现卖。”
“那我呢?”程浩问,“我总不能只站在那儿讲段子吧?”
“你可以弄个‘古装rap快拍’。”苏小满笑,“游客穿古装,你教他们用rap介绍姑苏景点,拍短视频发抖音,我们账号又能涨粉。”
程浩眼睛亮了:“这个行!但古装哪来?”
“沈阿婆。”林墨说,“她收藏了很多旧戏服,昨天周爷爷提过。”
说干就干。早饭后,程浩去社区交方案草稿,苏小满去采购食材,林墨在家优化纸模设计并联系沈阿婆。
上午十点,程浩在社区办公室遇到了第一个障碍。
办事员是个严肃的中年大叔,眼镜片厚得像瓶底:“程浩是吧?你们‘藕园笑哈哈’的方案……太简单了。互动项目描述不具体,安全预案没有,食品卫生许可证办了没有?”
程浩傻眼:“还要许可证?”
“当然!现场制作销售食品,必须要有!”大叔敲着桌子,“还有,你们那个‘古装rap’,歌词内容要提前报审,不能有低俗、敏感内容。”
“我rap很纯洁的……”
“歌词呢?写出来我看看。”
程浩憋了半天,当场编了一段: “平江路啊长又长,小桥流水真漂亮! 藕园里面有锦鲤,成精了会耍流氓! 啊耶!啊耶!”
大叔:“……”
办公室其他工作人员憋笑憋得肩膀颤抖。
大叔摘下眼镜揉眉心:“这样吧,你今天把完整方案、歌词、食品安全承诺书都交齐,明天我们审核。通过的话,摊位给你们留最边上那个——位置差点,但安静。”
“谢谢大叔!”程浩鞠躬。
“我姓王。”
“谢谢王大叔!”
程浩飞奔出办公室,手机响了,是苏小满:“程浩!出事了!我买糯米的那家店,老板说最近糯米涨价,而且周末可能没货!”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有个什么美食大赛,全城的糯米都被预订了……”
祸不单行。半小时后,林墨也打来电话:“沈阿婆的戏服被蛀了,正在修补,周末可能赶不及。而且她听说我们要去市集,说要来‘指导’我们。”
“指导?”
“就是监工。”林墨语气平静,“她说二爷爷第一次摆摊卖梅花糕时,她就在旁边看着,现在也要看着我们。”
程浩站在平江路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突然觉得周末的市集像个张着大嘴的怪兽,等着把他们三个菜鸟一口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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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紧急作战会议在藕园召开。
桌上摆着三碗阳春面——真的只有面和汤,连葱花都是苏小满从邻居家要的。
“当前问题清单。”林墨在白板上写:
1. 食品许可证(最急)
2. 糯米短缺(次急)
3. 戏服问题(可解决)
4. 沈阿婆监工(心理压力)
5. 歌词审核(程浩要重写)
6. 纸模材料费(预算超支)
7. 搬运工具(没有车)
8. 电力方案(市集不提供电源)
程浩看着这八座大山,突然笑了:“哈哈哈,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苏小满拍他:“别放弃!办法总比困难多!”
“那你告诉我食品许可证怎么办?我们连健康证都没有!”
沉默。
突然,院门外传来周老先生的声音:“许可证……我好像有办法。”
三人转头,周老先生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布袋子。
“周爷爷!”苏小满赶紧迎上去。
周老先生走进来,把布袋子放在石桌上:“听说你们要去市集,我找了点东西,可能有用。”
打开袋子,里面是三张泛黄的纸——是手写的食品制作配方,字迹工整,还配了简单的插图。每张纸右下角都盖着个章:“姑苏传统点心研究社,1985年核定”。
“这是……”苏小满小心拿起一张,是“桂花糖藕”的完整工艺,连藕的选用标准都写了。
“我当年在饮食公司工作,负责整理传统配方。”周老先生说,“这些是备案过的标准配方,有官方印章。你们拿去社区,就说按这个标准制作,应该能通过审核。”
程浩激动得想抱老爷子,被林墨拦住了。
“那糯米呢?”苏小满问。
周老先生笑了:“糯米啊……我认识个老农,在太湖边种糯稻,不用化肥农药,产量少,但品质好。我让他给你们留了五十斤,下午就能送来。”
“周爷爷!”程浩这回真抱上去了,“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周老先生拍拍他:“别高兴太早,我有条件的。”
“您说!什么条件都行!”
“市集那天,给我留个位置,我也去。”周老先生眼睛里有光,“我画连环画,现场给小朋友画简笔笑林故事。好久没摆摊了,想试试。”
“太好了!”三人异口同声。
接下来两个小时,在周老先生的指导下,他们解决了大半问题:
· 食品承诺书,周老先生帮写,文笔规范得可以直接当范文。
· 戏服,周老先生打电话给另一个老朋友,对方是戏剧团退休的,愿意借。
· 歌词,周老先生亲自操刀改了一段: “姑苏城啊历史长,文化遗产要发扬! 藕园三宝笑哈哈,传统文化新花样! 嘿嘿!哈哈!”
· 纸模材料,周老先生说用废弃包装纸就行,他教林墨怎么处理。
· 搬运工具,周老先生指了指院子角落——那里有个破旧但结实的三轮车,二爷爷留下的。
· 电力,周老先生掏出个老式手摇发电机:“这个能用,就是累点。”
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沈阿婆监工。
说曹操曹操到。下午三点,沈阿婆拄着拐杖来了,身后还跟着赵阿姨,两人手里都提着东西。
“听说你们要去丢人现眼,”沈阿婆开口就毒舌,“我来看看到底能丢多大。”
赵阿姨打圆场:“妈,别这么说!小满他们是传承文化!”
“传承?我看是糟蹋。”沈阿婆把手里东西放下,是一套绣花工具,“梅花糕的模子,我带来了。按老法子,模具要预热、刷油、温度要准。你们会吗?”
苏小满老实摇头。
沈阿婆哼了一声:“就知道。下午我教你,学不会别出去丢人。”
她又看向程浩:“你,rap是吧?唱两句我听听。”
程浩硬着头皮唱了周老先生改的版本。
沈阿婆皱眉:“调子不对!姑苏话的韵律是软的,你唱得跟打架似的!重来!我教你!”
程浩:“……啊?”
于是,藕园下午变成了临时培训班:
· 厨房里,苏小满跟着沈阿婆学传统点心制作,火候、手法、甚至摆放的角度都有讲究。
· 院子里,程浩跟着沈阿婆学“软 rap”——用苏州话的评弹调子改编现代歌词,唱出来居然意外好听。
· 书房里,林墨跟着周老先生学用废旧材料做纸模,还学到了怎么在模型里藏小机关。
元宝在池塘里游来游去,偶尔跃出水面,像是在鼓掌。
傍晚,当第一批试验品梅花糕出炉,程浩用改良版“苏式rap”唱完一段,林墨的纸模成功拼出迷你藕园时——
沈阿婆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还行。”她说,“勉强能看。”
赵阿姨偷偷对三人竖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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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程浩躺在床上,浑身酸疼但睡不着。
他起身走到窗边。院子里,月光如水,周老先生下午修好的那辆三轮车静静停在树下。池塘波光粼粼,元宝似乎也睡了。
偏房的方向,隐约有微光一闪。
程浩皱皱眉,轻手轻脚走过去。推开偏房门,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正好落在地砖暗格上。
木板缝隙里,真的有微弱的光,一闪一闪,像呼吸的节奏。
他蹲下,仔细看。光是从暗格深处透出来的,很弱,但在黑暗里很明显。
“第三笑……”他喃喃自语,“十二时辰,鱼指何方……”
突然,他有了个想法。
程浩跑回房间,拿来手机,打开指南针 app,又调出十二时辰方位图。然后他回到偏房,趴在地上,把手机对准暗格缝隙。
光在闪。他记录时间:凌晨2点47分。
他调整手机位置,让指南针和光点重合。方位显示:东北偏东,丑寅之间。
“丑时……”程浩想起昨晚林墨说的,凌晨1点到5点。
他等了一会儿,光还在闪,但方向似乎……微微变了?
程浩屏住呼吸,紧盯手机屏幕。果然,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光点方向缓慢移动,从丑寅之间移到了寅位。
“会动!”他压低声音惊呼,“光的方向会随时间变化!”
如果是这样,那么“鱼指何方”的“鱼”,可能就是这束光!它在不同时辰指向不同方向,要找到正确时辰的正确方向,才能得到食谱下卷!
但正确时辰是哪个?正确方向又是哪?
程浩正想得出神,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大半夜不睡觉,趴地上干嘛?”
“哇啊!”程浩吓得跳起来,回头一看是林墨。
林墨穿着整齐——这人睡觉都不换睡衣的吗——手里拿着平板:“我监测到偏房有异常光信号,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程浩解释了他的发现。林墨眼睛亮了:“动态谜题!需要连续观测记录轨迹,然后反推出规律!”
“现在就开始?”
“现在。”林墨调出计时器和记录表。
于是,凌晨三点,两个大男人趴在地上,盯着地砖缝里的光点,像在搞什么神秘仪式。
光点缓慢移动,从寅位移到卯位,再到辰位……记录持续到凌晨五点,光点熄灭。
“完整轨迹有了。”林墨在平板上画出路径,“从丑时开始亮,沿顺时针方向移动,每个时辰移动30度,到辰时熄灭。那么‘鱼指何方’……”
“可能是要我们某个时辰来看,光指的方向就是线索。”程浩说。
“或者,”林墨推眼镜,“光的轨迹本身是信息。你看这路径,像不像……”
他在平板上连接各个点位,形成的图案——
一条简笔鱼的形状。
“鱼!”程浩压低声音惊呼,“光的轨迹画了条鱼!那鱼头指的方向……”
鱼头指向的位置,在图案上对应的是寅时和卯时之间,方位是正东偏南。
“明天凌晨那个时间,来看这里。”林墨指着暗格,“可能那时会有新线索。”
两人对视,眼里都有兴奋的光。
窗外,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要开始了,周末市集、体验日、还有这藕园里越来越多的秘密……
程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吧,再不睡明天真要猝死了。”
回房路上,他看了眼池塘。元宝浮在水面,眼睛似乎睁着,看着他们。
月光下,程浩忽然觉得,这条锦鲤知道的,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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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