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选了切磋武艺。
宫内练武场就在宴会不远处。
毕竟打着切磋的名义，肯定要选个看起来合理的场所。
宫人们忙忙碌碌布置了半个时辰，众人也正好吃饱喝足，便一齐移步过去。
切磋分为三类。
一类是不持任何武器的贴身肉搏，一类是任选武器对打，还有一类是比射箭。
——全都是现场报名，非常自由。
池舟把小黑放到肩上，认真瞧着场内。
姜棠站在他左边，垂着眸子盯着他侧脸。
他皮肤白皙，被秋日的阳光一照，更显通透。
简直比他前几日在‘醉春风’见到的花魁，还要美上几分。
……怎么会有男人，这么美呢？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池舟左肩上的小黑突然喵叫一声，猫身前倾，把池舟的侧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再用大大的猫眼，不悦地瞅着他。
姜棠：“……”
你只是一只猫！
占有欲那么强做什么！
谁带你来的你忘了吗？！
姜棠在心里哀嚎几句，又哼过一声，凝神望向场内。
他向来只爱风花雪月，不喜舞刀弄枪。
姜国尚武，历代皇帝都有御驾亲征的功绩。
但从他父皇继位起，就已经无仗可打。
所以他觉得即使不学武，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他不得不学了一些花架子来应付功课。
至于猎鹿么……
一头死鹿，谁来都猎得到。
再说，这打来打去……究竟有什么好看？
“哇！他好厉害！”池舟眼冒星星，侧过身子看姜棠。“五殿下，您看见了吗？左边那位一个飞踢就把人制服了耶！”
姜棠听到声音扭过头的一瞬间，一下就推翻了刚刚在心里的吐槽。
好看。
实在是太好看了。
池舟的笑明媚又纯真，还带着一丝天然的娇憨。
好像幼时的他，第一次看见宫外街上的杂技表演一样，目光甚是新奇。
“……看见了。”他顺着回答。“确实厉害。”
站在池舟右边的袁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场内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飞踢的动作，姜棠是在梦里看见的？
袁衡不知道池舟打的什么主意，但总归没人敢欺负他。
“五殿下也有这么厉害吗？”池舟予以姜棠崇拜的目光。
“呃……”姜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袁衡忍不住掺和：“五殿下当然厉害啦，我听宫中的武学师父说过，五殿下当年的武学功课，可是超了太子殿下，一直稳居第一呢。”
实际上，他这个第一水分很大。
考究宫内众皇子武学的，是皇后在母家的人。
他明目张胆地偏爱姜棠，在宫内外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人敢挑明了说而已。
“我就知道！”池舟一脸惊喜。“殿下既能独自猎得野鹿，一定是很厉害的！”
“呃……”姜棠有些心虚，平日底下那些人的恭维他能坦然受之，但面对池舟这样真挚的眼神，就莫名有些心虚。
“殿下！我能看您下场比试吗？！”池舟语气欢快地说。
姜棠推脱：“……刀剑……”
袁衡连忙探出身子，学着池舟的语气说：“殿下！我能看您下场比试吗？”
“殿下！我能看您下场比试吗？！”
——又是一道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顷刻之间，姜棠便被架了起来。
好在也有人替他说话。
“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五殿下谁能担待？”
“五殿下万金之躯！岂是能轻易下场的？！”
姜棠紧了的心又放松。
“……我当然也想与大家同乐，但……”
“殿下……”池舟语气失望。“真的不行吗？”
袁衡：“……”
这句他就不学了，有点娇。
该说不说，池舟这小黑心的行为，还挺深得他心的。
姜棠那两下花架子，恐怕连场下人的两招都接不了，还比试……实在是笑话。
姜棠低声：“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有辱斯文。”
池舟提起脚，往袁衡那边靠，给他来了个肘击，引着他说话。
“如果是太子殿下……”
袁衡别的不擅长，看眼色却是一顶一的，他高声道：
“如果是太子殿下的话，应该已经跟众人打作一团了吧？”
附和之声也随之响起。
“太子殿下真的一点架子都没，还会亲自下场指导小兵捏！”
“而且太子殿下下手很有分寸，从来不故意伤人。”
“……”
这些话听得姜棠脸都绿了。
姜渡这货去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强的存在感。
他望着离了他两步远，咬着唇似乎要落泪的池舟，心下一横，决心自己下场。
但让他表情狰狞地同人打架，他肯定是不能干的。
所以，便只剩下射箭。
靶场就在旁边。
开启报名时，五皇子党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看样子，是要用自己的失败，来把姜棠送上前列了。
池舟进入场内，捡起一把弓掂了掂，像是捡到了好玩的玩具。
“五殿下，我也可以试试吗？”
瞪了他一整场的萧重就在对面，他也报了名，正准备挑把趁手的弓，听到这话，嗤笑一声。
“你当这是小孩儿的玩具弹弓？说试试就试试……你拉得开吗？”
池舟摆好开弓姿态，手搭上弓弦，目光瞄准萧重，用力，拉了个满的。
萧重心下一跳，只觉池舟那双眼在弓开的那一刻冷得可怕。
明明弦上空无一物，他却有种被真的瞄准了的感觉……汗毛直立。
就这样对峙几秒，池舟把手上的弓一扔。
“拉得手有点疼，不试了。”
萧重心有余悸，再没开口嘲讽。
姜棠没看到他俩之间短暂的交锋，只看见池舟问完他不久又把弓扔了。
“怎么又不试了？”
池舟：“拉不开，算了。”
“你要是想学，切磋结束了我单独教你。”
池舟笑。
“我要求很高的，只跟切磋第一的人学，殿下可有这个自信？”
姜棠心软软的。“有，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