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三年，十二月十五。
哦！
到今天，顾小宝终于知道，她从现代跌到了哪个旮旯角落里，直接倒退三千年。读书的时候她文科不好，历史政治学得一塌糊涂，但她也知道……
周商朝！
历史上也没有哪个朝代叫周商朝的。
“周商朝的皇上姓什么？建国多少年了？”
“皇上？”
顾家人不知道小宝嘴里的皇上是个啥，但周商朝他们都听得真切，顾大郎赶紧捂住她的话，“可不敢说这些，要杀头的。”
他们只是老百姓。
可不敢说道朝堂的事。
顾小宝看着紧张兮兮的顾家几个大人，半晌无语。
不是，她什么都没说啊，你们怕什么？
顾爷爷发愁，他们一家对小宝的大胆有过深刻的体会和了解，“小宝要记着，外头是外头的事，咱们只过着顾家村的日子，旁的可不能多说，在外人面前也不得说那三个字。”
至于朝廷是谁的，跟着谁姓，他们理会那么多做啥。
有喜事，顾及不到他们顾家村，有战乱祸事，也不会祸及顾家村……
顾小宝，“……”
抓耳挠腮的想问点啥，结果顾家村的人从老到小都忌讳周商朝！！！
真是见鬼了！
张野菜乐得见牙不见眼，拍拍捆着的十三垒成品纸，养了两个月胖了一圈的牛背被压弯了下去。
张野菜又心疼了。
“拿两捆下来，咱们挑着去，没得给累坏了。”
费了多少吃食才养回来的。
这回跟着去镇上的有十三个，除了张野菜和顾小宝外，其他都是汉子，顾大郎跟着，顾二郎留在造纸厂。
顾大郎，“累不坏，它走着比我们还快。”
天寒地冻，大伙儿赶路。
路上，汉子们说说笑笑，今年顾家村从老到小，都没有被冻生病的，这天也不见得比往年暖和。
“能冻着啥，家家都有柴烤着，整天都没烧停过。”
“我家不知道废了多少柴，都是从造纸厂拉回去边料，还烤些石头，到家里都暖烘烘的。”
顾小宝走得慢，顾大郎背着她走。
她听了一耳朵。
顾家今年有三条棉被，入冬后她就和其他四个娃睡一起，男孩子火气旺，挤着睡还真没觉得冷，关键他们家棉被也暖和。
顾小宝心思一动。
“大伯，你会盘炕吗？”
顾大郎背着她颠了颠，“啥炕？”
顾小宝，“就跟灶眼一样，只是把灶眼盘在床里头，晚上睡觉烧着柴火星，在冷的天都不怕了。”
顾大郎瞬间停住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一起停下来，“咋了？大郎？咋停下来了？”
顾大郎急急的问，“还能在灶眼上盘床的？我咋没想到这样的？这该怎么盘啊？小宝快跟我说说。”
顾小宝眯着眼睛，“别着急，等我们从镇上回来，在盘炕啊。”
顾大郎哪能不着急，他现在感觉身上充满了力气，就想吼两声发泄发泄，“那、那你跟我说说这炕是个啥回事。”
听了一耳朵的汉子们满头雾水，“啥炕？”
顾大郎给他们讲解了一番，汉子们差点跳起来，啥，还有这种炕的？张野菜是最淡定的那个，斜着眼睛怼他们，“大男人鬼叫个啥，有啥好稀奇的，等咱们从镇上回来盘两个炕出来睡不就知道咋回事了？”
汉子们，“……”
摁耐住狂跳躁动痒痒的心，闷头赶路。
走的虎虎生威。
***
刚走进芙蓉镇，汉子们就被这热闹给震住了，街上人群拥挤，呦呵声此起彼伏。
汉子们都是头一回来镇上，只觉得眼睛不够看。
顾小宝精神一震，这才有现世逛街的氛围啊，她赶紧拍顾大郎的手臂，把她放地上。
顾大郎犹豫，“宝啊，人太多了，还是大伯背着你走，没得被挤到。”
张野菜牵着牛随着人群走得艰难。
从人群缝隙里往两边摊子上瞄着，一瞄一个准，快速的算计着自己要买的东西，笑容越来越大。
只是被人挤得颠来倒去的让，她让围在牛周围的汉子们守好牛，跟顾大郎确定好自家的铺子位置，眨眼就钻进了人群不见踪影。
顾大郎喊都来不及。
顾小宝被顾大郎背着，能清楚的看到张野菜随着人群往摊位上挤，她羡慕了两秒，又嫌弃了。
被顾大郎背着，她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自己下去走，估计得被挤成面饼。
“先去阿婆家的铺子。”
一群汉子慢腾腾的随着人群移动，一条百米街，他们挤了足足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在街角摆脱人群，汉子们满身是汗，都露出后怕的脸色。
还好挤过了这条街，拐过路口就是阿婆铺子那条街。
人也多，但相对外面那条街，好上不少。
隔壁酒铺子的老汉打完酒，看到顾小宝瞬间笑起来，将打酒的勺子塞给儿子，招呼着，“丫头，可把你给盼来了。”
顾小宝哒哒的跑过去，“爷爷好。”
老汉哈哈大笑，“好好好，你算是赶着时间来了，今儿是镇集日，又是今年头最后一个集日，附近的人都赶着来置办年货，可不热闹。”
顾小宝恍然大悟。
顾大郎去开铺子门，汉子们把牛背上的纸搬下来，顾小宝跟老汉说了会话，让顾大郎打开一垒纸给她。
“把桌子放到门口。”
桌椅摆上，纸笔摆上。
顾小宝坐上凳子，开始写字。老汉一直关注着她，实际上是在惦记着之前顾小宝说的酿酒方子，看她这架势，走了过去。
“呀……”
老汉惊奇的叫了声。
他盯着桌上的纸，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丫、丫头，你这是干啥？”
顾小宝歪头，笑眯眯的说，“爷爷我在写字呢。”
老汉是识字的，但也没识多少个，可这丫头写出来的‘壹’字他是识的，可……可这字为啥能写在这上面？
这是啥？
顾小宝的声音有孩童特有的音色，奶声奶声又清脆，“爷爷，这是纸，可以写字的纸哦。”
老汉觉得头有些晕。
他知道能写字的是竹书，可从来没见过跟粗布一样的东西，能写字的。
来往人群有秉着看热闹被吸引过来的，也是震撼的看着桌上的东西，他们是亲眼看着这小娃把一个个字写上那张纸上的。
写出来的字又小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