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站在垒起的粮包面前，仰着脑袋。
用殷修寒的话来说，跟他家以前养的那条蠢货二哈是一样一样的姿势。
“你老实跟爹说，这粮你从哪里抢来的？”
瞟过站姿直板腰杆挺直的二十几个娃，内心一阵苍茫，面前这堆粮包，真的是这些娃扛进来的？
殷修寒看亲爹的眼神不对味，“爹你相信这是我抢来的？”
太看得起他了。
莫名激动啊。
市长想想也对，“这些都是征粮，你的确没那个能耐抢回来……”
脸颊上一阵风刮过，市长默默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冻萌萌蹲在粮包最顶上，“十岁以下的崽崽，排队来领粮。”
市长呆滞。
已经忘记了要询问这些粮的来历，脑子里加大加粗的一行字无限循环飘过。
十岁以下的崽崽，排队来领粮！
排队来领！粮！
殷修寒瞪溜眼睛，“十岁以下的？那刚出生的怎么来？爬来吗？”
脑袋被狠狠的剐了一瓢。
殷修寒跳起来骂，“谁打我。”
市长黑着脸将他拍开，这倒霉儿子还是赶紧把命格换回来吧，太蠢。
他仰头看着逆光中的冻村长，压下情绪故作深沉，“…冻村长这粮…这意思，这些粮是要按着人头分下去的？照着市区里的孩子分？”
冻萌萌抽抽鼻子，是红烧排骨的味道，她看眼在厨房里忙活的身上有功德的女人，咧嘴，“你找人，我分粮。”
…
十岁以下的孩子包括刚从娘胎里钻出来的，快去市长家领粮啦！
这一消息像龙卷风，瞬间席卷三清市城区各个角落。
“不是蒙人的吧？市长家有存粮？”
“别去，肯定是骗人的，还让家里十岁以下孩子的都去市长家领粮，咋这么能吹呢？市长家开粮仓的啊？”
“就是，大伙都别被骗了……”
“秀兰姐，你家秀子是八岁吧？快去市长家排队领粮，我二舅家的孩子去排队了，哎呀，不跟你说了，我抱着孩子走得慢，先跑了。”
刚刚说市长是骗子话最多最激动的妇女愣愣的看着抱着个孩子跑远的熟悉身影，转过头，刚还围在身边的人全消失了。
林秀兰，“……”
“秀子，秀子，你这个倒霉孩子，快去市长家领粮了，哎呦你这倒霉孩子在哪呢……”
市长家里里外外排满了长队。
殷修寒拿着根婴儿手臂粗的棍子亲自监督的，将棍子扛在肩膀上，头上是花骨朵，用床单披在肩上，威风凛凛。
“哈哈哈，他好好笑。”
“他头上有两个角，他是龙。”
“不是，母夜叉，我娘说头上有角手上有棍子的是母夜叉，专门来抓小孩的。”
“哇——抓小孩了，快跑啊——”
没人理他。
作势要跑的小男孩一看小伙伴们都还在原地乖乖的排队，一脸懵，“你们怎么不跑啊？”
他前面的胖墩手背擦鼻涕，凶脸，“哼，你想吓跑我们，自己排我们前面吗？我们才没有你那么蠢呢，就不跑。”
小男孩，“……”
殷修寒大爷似的晃到他们面前，狞笑，“刚刚谁说我是母夜叉的，啊？”
小伙伴们齐齐闭嘴。
队伍后面一阵骚动，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朝这头冲了过来，将殷修寒撞开，朝着一个三四岁女娃前头插了进去。
后面一阵稚嫩的孩童声喊起来。
“阿姨插队了。”
“阿姨你插队了，排后面的。”
抱着孩子跑得满脸汗的女人罔顾，目光热切的看着前头领粮处，一个娃一袋子粮，是真的啊，真的有粮…
“你，出来。”一根棍子横在女人面前，口气桀骜不耐。
女人侧头看了他一眼，没理。
殷修寒眼皮要跳，呦呵，你还敢看不起小爷啊咋地？他朝着守在大门口的崽崽喊，“来个崽，这女人违规操作，弄出去。”
女人皱眉，“你这小伙子咋说话的，我咋地啦啊！我的孩子才一岁，够资格来领粮了。”
女人叫囔囔的没喊完，被只到她大腿的小娃一只手拧出了队伍，手里的娃直接被抱走了，女人怔愣，然后大喊，“抢孩子了，倒霉灶的抢孩子了……”
“闭嘴。”殷修寒不耐烦，他的棍子敲着墙面，“谁他妈的抢你孩子了？看清楚，排长队的有超过十岁的人没有？转头看看墙角跟那一堆，瞧见没有，嘲笑你的。你，过去和他们待一起。”
女人看着蹲在墙角跟的人群，有些懵。
没搞懂是什么情况。
“修寒哥哥好厉害。”
女人被赶走后，被插队前后的小朋友齐齐亮晶晶的看着殷修寒，在他们眼里这个怪异的大哥哥，是个厉害的大哥哥，能赶跑坏人的大哥哥。
他们厉害的大哥哥眉飞色舞，咧嘴要嘚瑟几句，头顶一只鸟飞过，一坨屎砸在他的脑袋正中央。
殷修寒，“……”
手朝头顶摸了把，整张脸都绿了。
窝草！
又是这只死鸟。
你他妈的有本事别飞走，我要把你拷了吃。
啊啊啊啊！臭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