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冻村长该知道，我是按任务拉回来的粮。”
拼命给老郑使眼色，你杵着看戏倒是哼两嗓子啊。
“…这粮，它动不得，呵呵…”
王营长心里骂娘。
还要保持微笑。
好气啊。
冻萌萌坐在动不得粮的车顶上，二十五个崽崽分开两排站在军车两边，跑掉鞋追出来的老郑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后哗啦啦的跟着一群兵哥。
“冻村长啊，你先下来，咱两好好说两句成不？”
不要动不动就跑啊。
你跑没事！
特么能不跑出残影来吗？
追得要断气了。
老郑扶着车轮起身，当兵训练的时候，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跑断气过。吐着舌头哈兹哈兹喘气。
冻萌萌指着脚下的粮，“我动不得？”
老郑咽口水，肃然喝道，“能，肯定是能的。冻村长啊，你看在我请你喝茶的份上，能放过我这点子粮吗？”
收粮是军令。
军令不可违。
冻村长是能人。
能人不可挡。
老郑简直为自己操碎了心。
心里头揪着王营长骂，滚犊子的你到底是怎么招惹这货的？她咋就看上你的粮了呢？怎么没把你娘给看上！
冻萌萌摇头，“他们没饭吃。”
在市区跑了一圈，能吃得上饭肉的，两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冻萌萌踩着粮袋蹲在车栏边上，木愣愣的看着喘气的汉子。
“扛枪的汉子说这些粮要运出国，你把粮运出国，让你的兵饿肚子，谁拍板的，咋这么能呢？”
追上来的兵哥们一排排站在了不远处。
他们昂着挺胸，看着冻萌萌的眼神很亮，也为自己是军人而骄傲。
饿肚子？
咱是大男人，三顿五顿不吃，照样能扛枪。
老郑沉默了。
他让自己的兵饿肚子，是他没能耐，但他就算在没能耐，这粮也动不得。
不能丢了军人骨子里的那点子东西。
心中却始终有一丝丝惊惶，在他们从吃不饱的老百姓手里征粮走的那一刻，军人骨子里的那点子东西就要垮了…
这也是他知道冻村长在干什么，却没有下狠手阻止的原因。
他也在恐惧。
冻萌萌歪着脑袋，这群兵明明对着她扛回来的肉眼珠子冒绿光，现在却对着这几车的粮目光平静。
王营长走过来，朝冻萌萌敬了个军礼。
“冻村长就算把这些粮分给战士们，他们也不敢动一毫一粒，冻村长请下车吧。”
冻萌萌，“你们不吃？”
兵哥们齐声震喊，“不吃。”
冻萌萌，“蠢货。”
兵哥们，“是蠢货。”
冻萌萌很生气，她是要去抢赤佬的，结果她的人都吃不饱还得把粮给赤佬送过去，冻萌萌冲过去，掀翻这群蠢货兵哥们，让二十五个崽崽将粮扛走了。
殷修寒跟着。
老郑攥紧拳头，冻村长这脑子就不是正常长的，话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把粮给扛走，偏偏这货不跟他们讲道理，老郑气得鼻子都要歪，上前阻止的脚愣是生了根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冻萌萌嫌弃的看他一眼，站在被掀翻的兵哥们中间，小身板的影子堪比高楼大厦，“你们以后是我的了。”
躺在地上的兵哥们仰着头，目光火热的看着站在中间的小身板。
冻萌萌走到老郑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天塌下来我扛着，你别怕。”
想了想，加了句，“看在你请我喝茶的份上。”
轰隆！
天上一道雷朝老郑脚边劈了下去。
老郑，“……”
冻萌萌离开临时军营后，气歪鼻子的老郑蹲在老冯面前，军帽抓在手里，愁死了。
“怎么办，想个法子？”
老冯身上的毒虽然被吸出来了，但是他的脸算是彻底成黑锅了，三头蛇还躺在他的胸口，冰冷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老郑。
老郑悄摸摸的往后退了两步。
老冯虚弱开口，“…她说得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老郑压低声音，“征收粮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头都有数，但咱们能不干吗？只要身上还穿着这身皮，这事就得捏着鼻子认下…冻村长眼里有咱们这群兵，有老百姓，我感激她，但…这事儿不能让她担着…”
就怕这货担着担着，把天给捅破了。
捡回一条命的老冯被老郑扶起身，“我估摸着王营长带回来的这粮就是个开端，后面征收回来的，最后都能到她那儿去……我记得宁淮县是陈营长亲自去开会做指导工作的吧？”
老郑撸头发，“那位头天回来在这待了两小时说脚受伤北上了。”
老郑怔愣。
老冯轻笑，“陈营长估摸着是跟冻村长碰过面了，这才急着走。”腿受伤？跟冻村长没关系，他把脑袋拧下来给老兄弟当凳子坐。
老郑笑骂，“人精。”他也是个半妖精了，脑袋转得快，对危险系数高的东西，有着本能的规避，所以他在冻村长面前，才没有吃大亏。
这事也别管了，冻村长把粮扛走了，指不定就等着找上她的人，他要不要不小心把某旅给说漏嘴了？
“哎呦老冯，你这成黑炭了，搭把手剁肉吧，刚刚你没瞧见，这群滚犊子趴地上给老子叛变了，看着冻村长的眼珠子绿油油的比饿狠了的狼崽子还狠，老子吃肉了只给他们喝口汤，个犊子。”
…
三军车的粮二十五个崽崽扛着，招摇过市去了市长家。
啃排骨的市长看着叠起来有两层高行走中的粮包，差点被排骨噎嗝屁了。他脸红脖子粗的跑出来，啪叽从台阶上滑了下去。
只，只到他大腿高的小娃娃，一人扛着两层楼高的粮包从他面前走过…
殷俢寒一路跟着，被天上的鸟屎砸了头，被楼顶跌落的花盆砸了花骨朵，被洗脚水泼了个透心凉，仍然屁颠屁颠的跟在二十五个崽崽身后，眼里冒绿光。
“爹，你发财了，嘿嘿。”
市长维持着形象，淡定的从台阶上爬起来，面不改色的脱了鞋朝倒霉儿子砸过去，“这，怎么回事？”
手指头发抖。
二十五个崽崽将粮包堆在院子墙角，一排排垒得特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