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身上有多少非议，甚至偶尔她也自诩变态，但是她是真心不想让萧清寒觉得她是个变态来着。
大约是女孩子在某些时候，都是有些矫情的。
若是以前，她要是听到别人说她变态，那她一定会变态给他看。
萧清寒没有将曲慕寒纠结的神色忽略，片刻，问：“慕慕，这些事其实你也不必这么苦恼，做你自己就是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或者为了天剑宗改变自己。”
萧清寒说话很隐晦，但是，曲慕寒又怎么会不知道萧清寒已经猜到了她纠结的原因。
原来，她是真的在变态的路上走得太远了，以至于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了。
曲慕寒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最近的表现，真的有用这么，这么……不正常？”曲慕寒本想说变态，但是，最后还是矫情地改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词汇。
萧清寒摇头：“没有。”
这句话显然是谎话，但是，曲慕寒的心情却好了不少。
改变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曲慕寒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变得有些不一样的？”
萧清寒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有些问题，刻意去回避的话，不会有任何好处，只有去直面它，才有可能解决它。
她现在愿意将这些事情掰开来将，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你师父离开梵音大陆之后。”萧清寒道。
曲慕寒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
真的是那个时候？为什么她没有任何察觉？
她明明是有点烦师父那个坑货的，为什么师父离开，还是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
曲慕寒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却没有否认。
曲慕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微妙复杂的心思，但是萧清寒却很清楚。
曲欢颜和曲慕寒的相处方式一言难尽，但是无法否认的是曲欢颜是最了解曲慕寒的，曲慕寒对于曲欢颜的依赖，也远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要深。
曲欢颜在曲慕寒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一点征兆都没有，随着曲欢颜一起消失的还有风烟夏南雪衣等人，她们都是曲慕寒最为亲近的人，曲慕寒心里会有不安也是正常。
只可信，曲慕寒不是一般的弟子，不像玉虚峰的师弟师妹一样，在师门的庇护下，即使天剑宗外已经翻天覆地，他们依旧能不经历任何风雨。
曲慕寒是天剑宗的次席，天剑宗未来百年的中流砥柱，注定不可能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被人细心呵护。
她甚至连为自己师父亲友伤心难过的机会都没有，她必须要肩负起天剑宗的未来。
“慕慕，对不起。我应该好好陪你的。”萧清寒握着她的手。
如果，如果他陪着她，她就不用这样辛苦，不用，不用这么难过。
曲慕寒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懵懵地看着他。
这个跟他有什么关系？
曲慕寒想了好一会儿，忽然问：“怎么这么说？难道你这些时日都不是在外面办事，而是在外面寻花问柳了？”
曲慕寒说着说着，脸色都不好看了。
要是萧清寒敢说是，那接下来的肯定是一件血案！
话题跑偏到这个诡异的角度，萧清寒一时间也无语了。
不过，看着曲慕寒不善的眸色，他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这个当然不是了，别的女人哪有慕慕好看。”
曲慕寒打蛇随棍上：“那当然。”
两人闲聊了一阵，还是被急不可耐地问策堂执事们叫回去了。
他们也知道打扰人家小情侣约会很不道德，但是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曲慕寒和萧清寒不在山门里的时候，长老们还会轮流去问策堂坐镇，但是曲慕寒和萧清寒，但凡有一个人在山门里，长老们就开始偷懒了。
现在，这么半天的功夫，这两人不在，已经堆积了一大堆的文书需要他们批阅。
曲慕寒和萧清寒也不能完全无视问策堂的执事，只好灰溜溜地回到问策堂。
问策堂的弟子们也很有眼色，拿到资料就走，坚决不在两人面前多待一秒钟。
问策堂的事宜基本上都是萧清寒在处理，曲慕寒难得在一边偷懒。
萧清寒处理事务的间隙，看到曲慕寒竟然在发呆，不禁有些古怪。
发呆？
“慕慕，你这是被为夫迷住了吗？”萧清寒抽空跟她调笑了一句。
曲慕寒猛然回过神来，不清楚他刚刚说了什么，下意识问：“啊？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萧清寒抬手揉了揉她头顶：“没什么，为夫知道你是个颜控，你喜欢看为夫的侧脸，是吗？”
曲慕寒：“？？？”
“不用害羞的。”萧清寒安慰她。
曲慕寒：“？？？”什么跟什么？
她的确是个颜控，但不是花痴好吗？
他的侧脸的确很帅，很好看，很养眼，让她时常有种扑上去的冲动，但是，这一点她打死也不会说的。
曲慕寒瞟他一眼：“我说，自恋是种病，得治。”
曲慕寒只顾着纠正她花痴的错误印象，忽略了最关键的两个字。
萧清寒的在她面前的自称已经自动替换成了“为夫”。
曲慕寒自觉自己在这个话题上战胜不了萧清寒，便转移了话题：“我刚刚在想我们有那些遗漏的人或者势力，这次我们虽然没有什么伤损，但是有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势力潜藏在暗处，总是令人心里不安。”
萧清寒有些遗憾，曲慕寒竟然是真的在想事情，不是被他迷住了……
萧清寒将面前一份文书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云小怜？”曲慕寒看了一眼，抓住了最关键的名字。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她还这个人打过交道。
“又是寒烟川。看来我还得去找陆寻。”曲慕寒正要起身，萧清寒连忙拉住她。
“你哪里去？”
“和陆寻这厮交涉。”
“陆寻这个人，最多也就对云小怜脸熟，你还真的指望他能将云小怜的事情告诉你？”萧清寒无奈。
曲慕寒怔住。
不得不说，陆寻就是这么一个奇葩。
“云小怜本人是个很惜命的人，会参与到这么凶险的行动中来，多半也是个伥鬼。”萧清寒单手批示了一下，另一只手始终没有放开曲慕寒。
曲慕寒看他一只手处理公文的确是有些不方便，只好坐下，示意他可以放手了。
萧清寒确认了曲慕寒不会再胡来，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手。
“可惜，线索到了云小怜这么就断了。”曲慕寒有些遗憾。
萧清寒看了曲慕寒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沉默了。
曲慕寒并没有看到他这复杂莫辩额神色，只是看着面前堆积的文书，总算是感觉让萧清寒一个人在忙她却在一边偷懒，这实在是不好。
于是，曲慕寒难得良心发作，开始和萧清寒一起处理这些文书。
曲慕寒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手生了。
这些很多都不是属于天剑宗日常的事务，而是一些重要的决策问题。
曲慕寒迟疑了一下，看着旁边的萧清寒。
萧清寒轻笑：“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个时候放权，是不是有些不妥？”曲慕寒神色认真了不少。
原来这些她是需要转呈长老，让长老团决策的。
萧清寒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微暖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但是看到曲慕寒快要炸毛了，只好收手，淡定地解释：“这个不是我们要放权，而是日常事务本来就不必让你亲自去处理，非常时期自然要你全权把控，现在已经不是非常时期，长老们会慢慢将决策权移交给你我，我们也慢慢将日常事务交给内门的师弟师妹们处理。要是什么事情都要你出面，你累不累啊？”
曲慕寒头疼：“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可不想还没有成亲就已经被累死了，但是，内门里，不是我说，他们都不太能担大任。”
曲慕寒显然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对于内门师弟师妹们的情况顺手拈来：“东方清师弟做事过于保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最后事情还得我们来解决，多此一举；白露师妹倒是个凌厉果断的人，只是她除了修行之外的事情都不乐衷，这是没法子的事情；若枫师妹倒是可堪一用，但是丹堂的事情又不能没有她。”
暂时代理问策堂执事弟子的工作还是能找得到人的，但是暂时代理丹堂的人却找不到了。
天剑宗内门弟子本来就不多，曲慕寒全部点数了一遍，也没有一个稳妥的方案。
因为找不到独挡一面的人，所以势必要多人配合，取长补短，这样一来本来三四个人就能处理的事务，都得要十来个人一起才能避免一些错误。
这样下去，势必会影响内门弟子的修行进度。
如果她和萧清寒是天剑宗未来的中流砥柱，那么内门弟子就是天剑宗未来的中坚力量，因为一些门派事务而耽误修行，这显然不明智。
“都怪二师伯太懒了！竟然只招了二十一个内门弟子！”最后，曲慕寒得出一个结论。
萧清寒有些好笑，没有反驳，因为曲慕寒也纯粹是发牢骚。
指导修行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曲慕寒想了想：“话说，现在我们差不多也找招一批新入门的弟子了吧？”
萧清寒点头：“嗯，长老们的意思是让你来主持。”
曲慕寒：“他们这是彻底想当个甩手掌柜了吗？”
萧清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罗招收新弟子的事情可以暂缓，但是现在问策堂的事情就缓不了啊！
曲慕寒想了想：“要不，我们从外门抽调几个来这里？”
萧清寒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点头：“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先这么处理吧！我也觉得内门外门壁垒森严不是什么好事，外门优秀的弟子可以进入内门，若是内门弟子不思进取，也可以发配到外门。”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们跟外门都不熟悉。”曲慕寒提着笔写了一会儿方案，才想起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你让下属的执事弟子写一个考核标准出来，这个并不需要我们去逐一认识。”萧清寒道。
“这倒是。修行方面外门的确远不如内门，但是论处事方面，内门就远不如外门了！”曲慕寒叹气，“像我们这种兼具两方面优点的，现在就在这里做牛做马了。这帮老家伙们也真干的出来！”
萧清寒也觉得自家长老们的确不厚道，不过——
“慕慕小点声，要是掌刑长老听到了，又该罚你抄写门规了。”萧清寒低声提醒了一句。
现在宗门内的大部分事情都移交给了他们，但是长老们也不可能就真的彻底不管了，所以长老们还是会时不时来问策堂转转的。
抄写门规已经算得上是曲慕寒一辈子的阴影了。
曲慕寒闭嘴，不吭气了。
方案已经初步完成，曲慕寒写起来也就快了很多，不多时，就将既定的方案弄好，分发下去，经过执事弟子们测算和细化方案，最后才会实行。
曲慕寒现在是恨不得早早拟定这个方案，因为她还是最喜欢偷懒。
曲慕寒接着处理了几份文书，萧清寒已经将一份摊开的文书递到她面前：“慕慕，你看看这个。”
曲慕寒瞄了一眼，就感觉头疼：“怎么又是丹堂的药材申领单啊！难道真的要我去打劫掌门的私库吗？”
“师父的私库里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多钱。”萧清寒有些好笑。
其他的事情还好说，惟独是钱的事情，曲慕寒是真心头疼。
天剑宗在一品宗府里其实算不上富裕，如果真的富裕的话，玉虚峰内门就不止二三十个弟子——因为培养一个弟子是很花钱的，而天剑宗并不是真的很有钱。
“这帮家伙真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曲慕寒合上文书，“对了，百里师兄回来了没有？”
“没有。”萧清寒回答得很快。
曲慕寒皱眉：“怎么会？难道这厮在海市看到如云的美女，乐不思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