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璎很礼貌地请教了凤长鸣：“院长，你知道的人里，有专精幻术的吗？”
凤长鸣摇头。
“也许是天生神通。”凤长鸣斟酌了一下。
苏璎听到这个也许，心里已经有八九分确定了。凤长鸣是严谨的人，没有把握的话，他不会说出口。
梵音大陆极为辽阔，还没有人走到梵音大陆的尽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曲慕寒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查看，甚至还用带上蒙上脸换了身衣裳戴上一副特制的手套，拿起一柄奇怪的刀将尸体解剖了。
曲慕寒将尸体的整个腹腔剪开，愣住了，显然她事先也没有预料到这种的情况。
尸体腹腔内的情况，完全超越了曲慕寒的想象。
里面已经没有任何脏腑，只是一个巨大的空洞，腹壁上还有一些烧焦的痕迹，似乎有什么东西蜷缩在这腹腔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苏璎也难以理解。
高阶的修士生命力极为顽强，元婴期之后的修士，哪怕肉身陨灭也能以元婴的形态存活，元婴之后的修士就更不必说了，但是她之前检查过这具尸体，以这具尸体的骨骼经脉的形态看，这个人最多只有结丹下品的修为。
当然，她的结果也有可能是受到了幻术的影响，所以她没有说。
错误的情报推断不出正确的真相。
那样可怕的幻术，苏璎只是想想，就感觉脊背发凉。
要是那个人真的还活着，在这新杨书院内，有谁能防备得了？
凤长鸣的神色也不好看。他能想到的肯定比苏璎想的更加深远。
不过，曲慕寒这娴熟的模样已经她急匆匆赶来的模样……
她是早有预料还是……
曲慕寒没有回答苏璎的话，而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三遍，最后将完全解剖后的尸体恢复原样。
曲慕寒洗了手换了衣服，才走过来，跟凤长鸣和苏璎解说她的发现。
“情况非常糟糕。”曲慕寒一句话概括了她得到的资料汇总的结果。
曲慕寒是天剑宗的次席，她的判断不会无的放矢。
“这个人死了已经有半个月了，维持尸体不腐并且和平时一样行动的是一群蛊虫，这些蛊虫应该从眉心逃掉了。”曲慕寒颇有些头疼。
“以你的判断，是些什么蛊虫？”苏璎问。蛊毒之类的东西她了解非常有限，而且基本上都是从书本上认识的，可能会有一些谬误，便将这些交给曲慕寒来认知。
曲慕寒虽然不是蛊师，但是对于蛊毒了解倒是很全面，但是这一次，她也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符合条件的有二十七种，太庞杂，我一时间没有办法应对。甚至我怀疑这件事的幕后策划人已经预料到了我会来一样。”
曲慕寒非常不爽，被人占着先机处处受制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现在重温这种糟糕的感觉……
“知道了总比不知道的好。”凤长鸣安慰她：“依你看，这幕后之人是谁？”
“不知道。”曲慕寒摇头：“只是这里面必然是有寒烟川的人。得问问陆寻才知道。”
“你还想去找陆寻？”苏璎一下子就惊叫出来了。
这个世上果然没有叫错的外号，这个家伙真的就是个小疯子！
这种疯狂的事情，也就她才有这个胆子做的出来。
曲慕寒有些疑惑：“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知道陆寻是什么人吗？”苏璎问。
“我知道啊！他是寒烟川的主人。”曲慕寒顿了顿：“你们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苏姐姐，传言这种东西基本上都不可信的，你看，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传言中的我是青面獠牙的魔鬼，你看我像吗？”
“你是不是忘了前段时间的大战寒烟川在期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嫌你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你师父失踪带来的麻烦你才摆平多少天？”苏璎气急。
苏璎吼完，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有些不好意思。
曲慕寒笑了笑：“还是苏姐姐最好，一下子就帮我想到了这么深渊的问题。”
苏璎：“……”她差点就要爆粗了。
苏璎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能骂人，才忍住了：“不要转移话题。”
曲慕寒淡淡一笑：“我能摆平一次，就能摆平第二次第三次地无数次。至于陆寻，他和寒烟川是不同的。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去见她。”
苏璎：“……”
“你想让我陪你去？”凤长鸣问，神情却极为笃定。
曲慕寒一摊手：“你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毕竟我家坑货师父不在。”
凤长鸣：“……”幸好你家坑货师父不在，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你们两个会做什么妖。
凤长鸣总算是理解了沈默这些年的辛酸和苦心。
曲慕寒想了想：“我将这些蛊虫的特点这救治办法一一写下来，具体怎么执行，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苏璎点头：“如果你非要去的话，记住别作妖。”
曲慕寒想炸毛。这话说的她好像是作妖的熊孩子一样。
不过时间紧迫，曲慕寒也懒得在说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那个人的身体里能容纳的蛊虫最多三种，还包括其中控制他的傀儡虫，真正耐在这里造成危害的只有两种，但是曲慕寒并没有办法精准地分辨出是哪两种，只能将所有有可能的蛊虫都写出来，做最充分的准备。
曲慕寒没有藏私，将所有治疗蛊虫的方法都写出来后，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脸色发苦。
苏璎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好，我这就去办。”
“不要打草惊蛇。”曲慕寒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苏璎点头，“你确定能从陆寻嘴里知道一些情况。”
“我不确定，但是总得去试一试。”曲慕寒的回答令人怀疑。
“你之前和陆寻打过交道？”凤长鸣问。
“我师父和陆寻有些交情。”曲慕寒道。
“你师父欠了陆寻的钱？”凤长鸣下意识反问。
曲慕寒黑线：“这个真不是。”
小疯子曲慕寒做事干脆，说走就走。
苏璎没有去管曲慕寒，她也管不住。
曲慕寒以风烟夏的面目出面去找陆寻。
陆寻还是很好找的，曲慕寒不过是花了半天的时间就找到了。
曲慕寒本以为自己的演技相当不错，结果第一眼，陆寻就笑眯眯地问：“曲姑娘贵为天剑宗的次席，怎么有时间来这个荒僻的山谷找我聊天？”
曲慕寒笑得温柔无害：“当然是听闻你和我那坑货师父正面刚，在下心生景仰，特来拜谒。”
陆寻生生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曲慕寒这番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陆寻并不想和曲慕寒有什么交集，因为曲慕寒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
当初他输给曲欢颜，已经无话可说，但是曲欢颜却告诉他，说他是是给了曲慕寒，是曲慕寒的丹药化解了他所有的毒素。
陆寻哪里会轻视曲慕寒在丹修上的造诣，但是他堂堂一个大乘期修士，总不好拉着一个结丹期的小姑娘来比试一下究竟是毒厉害还是药厉害吧？
欺负一个结丹期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成就感？
最主要的是这个小姑娘是个小疯子，心眼诡得很。
曲慕寒却一点都没有自己被人嫌弃的自觉，很自来熟地跟陆寻闲聊：“我觉得我演技还不错，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陆寻本不想理会她，但是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水灵灵萌哒哒的，令人看了就心软，忍不住答应她一些丧权辱国的要求。
曲慕寒比曲欢颜还是聪明一点的，起码曲慕寒知道卖萌……
陆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来意，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他们有些人，还算的上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了，要加钱是吗？”曲慕寒说话一点都不含糊。
陆寻皱了一下眉。
曲慕寒笑嘻嘻地转移话题：“开个玩笑，不要介意。”
“一点都不好笑。”陆寻对她的瞎话无感。
曲慕寒横了他一眼：“我师父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很乏味的人。”
陆寻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曲欢颜对自己的评价，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乏味”。
这个家伙教导徒弟的重点究竟在哪里？
曲慕寒将陆寻的神色尽收眼底，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我发现，其实你也不算无趣，应该算闷骚，你心里肯定在吐槽我和坑货不会是师徒两。”
陆寻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那种尴尬的感觉，有点像是自己看春宫图的时候恰好自己的女弟子路过瞧见了……
陆寻羞恼成怒：“你够了没有？”
曲慕寒一点都不生气，摇头：“莫生气莫生气，其实这个是很正常的心理反应，区别就是我会说出来你选择憋着。”
“你是想让我觉得不耐烦了，就会把消息给你？”陆寻很快就明白了曲慕寒的险恶用心。
曲慕寒笑：“你岂是这等没有耐心的人？”
这具恭维实在是令人高兴不起来。
或者说，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看到曲慕寒之后还会很高兴的。
曲慕寒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套茶具，在三人面前各摆了一只茶杯，从容地泡上一壶茶，将每个茶杯斟满：“尝尝这灵茶。我亲手调制的。”
陆寻戒备地看着曲慕寒。
凤长鸣倒是全然信任曲慕寒，自然地端起一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品尝，只觉得清香淡雅，温和纯净的灵力直透重关，灵台一片清明，齿颊留香，让人精神一振。
这的确是上品的灵茶。
这个平常在梦华峰只用茶渣待客的家伙，竟然藏了这么极品的灵茶？
“小家伙，你果然藏私了！”凤长鸣一句话就像一把刀，狠狠扎在曲慕寒心上。
曲慕寒咬了咬牙：“我真的应该用茶渣来招待你的！”
陆寻在曲慕寒和凤长鸣要起争执的一会儿空档里，已经用了几十个办法来试验面前这杯灵茶。
茶杯上没有机关，茶水里也没有毒药等等其他的东西，这的确是一杯灵茶……
在陆寻的认知里，曲欢颜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曲慕寒是曲欢颜的徒弟，所以曲慕寒也是这样人。
只是，曲慕寒这小疯子又有什么打算吗？
陆寻在寻思这个问题的时候，曲慕寒已经捧着茶杯喝完了一杯茶。
曲慕寒喝茶没有什么形象。如果她的身份没有被揭穿，那么她还能装一下，但是既然瞒不住，她就索性放飞自我了。
曲慕寒喝完一杯茶：“放心吧！我专业的领域内，我不会使坏，这灵茶是我交的学费，我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
陆寻诧异地看着曲慕寒。
曲慕寒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本姑娘心里没鬼，你看也没有用。
陆寻收回目光。
曲慕寒的神色变得认真而慎重：“我知道你这个人其实没有朋友，与你在寒烟川的人，充其量其实也就是个脸熟而已，你不肯说，是因为你又欠了某个人的人情吗？”
陆寻眼角微微一跳。
“还真是这样。”曲慕寒继续喝了一杯。
曲慕寒笑了笑：“你不善交际，会欠谁的人情，这个并不难查。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你瞒着并没有什么用，你完全可以以这个每个人都能查到的消息来说，顺便卖我一个人情。”
陆寻：“……”
曲慕寒笑容有些凉薄：“你不善交际，所以想不到这一点，或者想到了这一点，你也懒得费这份心思。”
陆寻：“……”
“这个你真该好好学学的。”曲慕寒道。
陆寻：“……”或者曲慕寒这个小疯子说的是对的，他完全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这个小疯子冒险前来，就是为了鄙视他不善交际吗？
曲慕寒说完这些，话锋一转：“其实我比你在寒烟川的邻居更具有结交的价值。”
陆寻无语了。
她啰嗦了这么久，原来是为了这句话。
陆寻并不是真的不善交际，他的交际能力仅限于普通交往，和曲慕寒这种小疯子打交道的确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曲慕寒的话多少有些自吹自擂成分，却不是没有道理。
曲慕寒虽然是天剑宗的次席，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只要她不作妖吧自己作死，将来的梵音大陆上，她必然是一方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