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继续跟苏小姐比划，苏蔷没有回头，只是侧耳听动静，就听见陆先生在耳边轻轻地补充介绍。
“那个人我认识，俄罗斯大亨，不差钱的那种。他之所以加价很慢，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他的对家。”
在这个场合里，拿正眼瞧苏蔷和陆沉钟的不多，所以陆沉钟说的对家是三方竞争者中最后那一方，来自于摩根家族的亨利先生。
亨利先生大老远跑到伦敦来而且现在最频繁地竞价这个玉杯，陆沉钟绝对不相信他会这个时候说放弃。那个俄罗斯人就是想着这一点，不甘心放手也不甘心轻易地让亨利先生得手，所以才故意这么叫价的。
“坐着看会儿戏吧。”
陆先生将苏小姐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像是在安抚她一样。苏蔷哪里是这一句话能够安抚得了的，没办法，陆沉钟只能换一种办法安慰她。
“如果是亨利先生买走的话，基本上就收纳在了他的私人博物馆里。动点特殊的脑筋，这东西还是能拿回来的，总比大英博物馆里那些看都不能看的玩意儿有机会。”
私人收藏是可以买卖的，毕竟从概念上来说这是私人的东西，但放进了各大艺术博物馆的东西，就算是动用外交手段那也未必要得回来。
苏蔷噘了噘嘴，觉得所有的紧张、亢奋、愤怒和欢喜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满满的遗憾。
“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到这尊玉杯吗？”
“你喜欢？”陆先生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苏蔷一个问题。
苏蔷又默默地看了一眼摆在展台上的玉杯，还有距离它不远的电子计价牌，像是调侃一般地道：“一千六百万呢。”
……
陆先生轻笑出声。
他没有再开口，而是慢慢地把玩着苏蔷纤细的手指，听着主持人不断地报出最新价。
一千八百五十万。
这是九龙玉杯最后的成交价，跟陆先生之前预估得差不多。换算成人民币差不多在两个亿左右，陆先生牵着苏小姐的手走出会所的时候，都还在琢磨这个事情。
九龙玉杯落在了亨利先生的手中，是他现在就去找亨利先生谈交易，还是把消息报到国内，等上边的处理。
陆先生的情报官，他的工作内容涉及到这些海外国宝，毕竟这也是属于重要的机密消息。但实际上负责国宝私下采买回国的并不是他，而是有专门的一个团队负责和这些私人藏家交涉。
苏蔷在陆沉钟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保持着沉默，一直到他们坐在车里，和等在副驾驶上的罗晋碰上面，苏蔷才松一口气。
“钟哥。”
罗晋朝陆沉钟点点头，三人一起回了酒店，关上门陆沉钟才开始出声。
“阿晋，你准备一下，稍后我们要去拜访米修尔伯爵。”
英国是个还有着贵族等级的国度，爵位主分五等，公侯伯子男。按照陆先生来之前计划的那样，如果在拍卖会上失败了的话，那么他们就转战米修尔伯爵那儿，争取此行能有所收获。
这个行程安排，老实说，苏蔷并不太满意。
米修尔伯爵的庄园并不在伦敦市区，如果开车过去的话，最少也得六七个小时，那么等达到的时候，差不多要到深夜十一点。
苏蔷能够敏锐地感觉到，虽然陆沉钟说不在意，但他此时的状态也不算好。于是她伸手拦了拦陆沉钟，圈住了他的腰。
“明天早晨再出发不行吗？”
时间都还很充裕，陆先生不是为此行准备了五天的时间吗，干嘛突然间抓这么紧了？
罗晋听到陆沉钟的话，本来都打算去收拾东西的，但后来有了苏蔷的插话，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效率，是一个军人执行任务的重要标杆之一。在保证相对质量的情况下，越快地完成任务越好，但似乎苏蔷并不是这个做事准则。
她……
“阿钟，我们有足够的事情，不用这么匆忙。”
苏蔷咬了咬唇，还是觉得自己直白点比较好。
“是你跟我说的，就算没有得到那件拍品，你也不会因此而生气。流落在外的国宝千千万，要真生气了，这辈子就气过去了。”
苏蔷的这番话让罗晋有点愣神。
他下意识地看向陆沉钟，那张仍旧面无表情的脸在罗晋看来跟平时没有半点差别，可陆沉钟没有反驳或者是驳斥苏蔷，却又恰恰证明了苏蔷说的是对的。
原来……钟哥也会生气的？
钟哥生气是这个样子的？
罗晋忽然意识到，自己一贯以来对陆沉钟的印象有点错误，他以为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不会有多少个人情绪的。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配合苏蔷。
“晚上开车会不会不太安全？”
……
话一出口，罗晋就觉得有点瞎。
他以前也和陆沉钟一起执行过任务，半夜开车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情，陆沉钟甚至还和自己轮番交换，以保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安全地抵达目的地。
罗晋瞎没瞎，陆沉钟并没有多想。
他只是很讶异罗晋竟然会赞同苏蔷的话，和她站在了一边。而看到了苏蔷期冀的眼神后，他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往沙发那边走去。
“行，那就明天早晨再出发吧。罗晋你给国内发一个消息，说九龙玉杯被找到了，目前被亨利拍到，让人稍后盯住他，别把东西跟丢了。”
国宝千千万，管不了那么多的情况下，那就能管一件是一件吧。
想到这里，陆沉钟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对室内的两个人道。
“米修尔伯爵也是个资深玩家，对于他来说，钱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想让他割爱的话，我们必须得拿出点有诚意的东西。苏苏，我给你看过他的资料了，你对这个人有什么心得？”
陆沉钟连轴转的工作状态让苏蔷觉得心疼，但她也知道，这种时候的心疼其实没有半点作用，还不如实实在在地帮陆先生解决问题。
“米修尔本人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古怪老头，但他有一个很宝贝的孙女，听说长得最像他已经过世的妻子，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从这姑娘身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