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魅姬将她带回了客栈,简单的施术治疗之后,她悠悠醒转过来。
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魅姬温柔的脸,还有屋子里暖暖的烛光。
“醒了?”魅姬微微一笑,一双兔耳柔软的耷着,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欢颜揉了揉额头,从软椅上坐起身,环视了屋内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云朗,知道自己回到了魅姬的客栈,紧蹙的眉头这才松了开。
魅姬替她检查了一下身体,笑着道:“没事了,因祸得福,不得不说,姑娘的机缘真是世间罕见。”
机缘?
欢颜下意识垂了脸,低声道:“你似乎一早就知道。”
魅姬沉吟片刻,点头道:“对,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
“我本以为,将你藏在这里,孔雀不会感受到你的存在,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说到这里,她颇为感慨的呼出一口气,在欢颜身边的软椅坐定,缓声道:“只是我没想到,孔雀竟然会败在你的手上。你的血脉精纯程度,令人惊叹。”
“血脉?我究竟是什么血脉?”欢颜微微咬唇,低声问道。
魅姬看向她,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柔声解释道:“我知道,你一时可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你必须面对,你拥有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天凤血脉,所以孔雀才会那么疯狂的想要将你的血脉占为己有!呵——只是她从来不知,即便她将你的血脉吸干,也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天凤。”
天凤!
欢颜抬眸看向魅姬,摇头道:“我不懂,我怎么会有所谓的天凤血脉,我明明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小山村,明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想说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却忽然想到自己其实连人都不是!她的体内留着的是魔族的血液,她真实的身份乃是魔族——
她的眸光禁不住颤动起来,下意识问自己,我究竟是什么?
见她失神,魅姬轻笑道:“很诧异吗?我也曾问过自己,为何我是一只兔子,为何我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可以悠然行走世间,可以爱任何而一个愿意爱的人,不被排斥,不被歧视,能被所有人接纳。”
“可是没有为何!生来如此,又能如何?”
听得魅姬的话,欢颜蓦地抬头,怔怔的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道:“生来如此,又能如何?”喃喃的重复着她的话,她的心里忽然好受了许多。
魅姬说的对,很多事原本就没有什么为什么!她再怎么问,也没有答案。
悟透了这一点,她神情轻松了些,轻声道:“那么,天凤,到底是什么?”
魅姬微微沉吟片刻,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凤凰乃神鸟,浴火重生,永生不死,天凤便是凤凰。”
“凤凰?”欢颜微微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凤凰?”
魅姬笑了笑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对。因为凤凰乃是神鸟,而你——是人。”
欢颜不解的看着她,摇头表示不明白。
魅姬悠然起身,娓娓道:“这是世间早已经没有凤凰了,有的只是拥有她血脉的人,只是这些人拥有的血脉浓度不同罢了。就好比孔雀,她也拥有一丝天凤血脉,就这一丝,便能让她拥有些许天凤才有的能力,所以能占得这落凤城,独霸一方。”
说完,她又看向欢颜,沉声道:“但你不同,你拥有的天凤血脉几乎是孔雀的数百倍,她不可能吞噬得了你,所以才会最终被反噬,反而被你吸干了那一丝天凤血脉。”
“也正是这一丝血脉,让你的天凤血脉觉醒了一部分,虽然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但是已经让你的外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而且——”说着,她忽然上前,抓住欢颜的手,从怀里取出一柄精致的妆刀,在欢颜的胳膊上划了一刀。
这妆刀锋利一场,伤口颇深。
欢颜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要用极阳之气将伤口封住,但为时已晚,她的鲜血已经从伤口流了出来,诡异的紫红色,奇异的异香顿时飘了满室。
魅姬原本只是想让欢颜体会一下天凤体制的能力,没想到却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惊住了。
“你——”她面色微变,一脸的疑惑。
而这时,欢颜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眨眼睛便光洁如初,没有一点痕迹。欢颜也不由得呆住了。
她还没来得及用极阳之气愈合伤口,而伤口已然痊愈。
欢颜忙收回手,眼底划过一抹慌乱。
魅姬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惊诧渐渐退去,摇头笑道:“原来如此——”
“你果然非常人,不必担心,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不会告诉其他人。”说完,她忍不住感慨道:“只是这些秘密,会让你以后走的更加艰难,但愿你在彻底成长起来之前,你的天凤血脉不要完全觉醒,否则——”
她微微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欢颜垂着眸,心中如同明镜一般。
魅姬的意思她懂!她身体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魔族的身体,天凤的血脉,这些加在一起就会称为无数人讨伐的借口。她很可能会像是珍贵的异兽一般,被人圈养取血,更可能会被当做物品一般瓜分。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短暂的沉默之后,欢颜忽然出声道:“你能帮帮我吗?”
魅姬看向她,嘴角徐徐上翘。
最终魅姬在欢颜的身上下了一道易容咒,此咒能将欢颜的容貌变回血脉觉醒之前,除非欢颜自动解除,否则此咒将永远无解。魅姬有信心除非是天界的上仙能看出之外,其他人皆无法看到欢颜的真面目。
看着铜镜中恢复了正常的自己,欢颜伸手摸了摸面颊,深深吸了一口气。
天色渐明,欢颜看着东方隐隐浮现的鱼肚白,静静的候着。
君不夜说过,他天明前一定会回来!
魅姬站在欢颜身侧,一脸轻松道:“别担心,那位公子身份贵重,天资更是无人能比,一只小小的天蛛只会成为他的磨刀石,伤不了他的。”
欢颜扭头看向魅姬,总觉得她好像知道很多,忍不住问道:“你好像知道君不夜的来历?”
魅姬侧眸看了她一眼,含笑不语。
“他到底是什么人?”欢颜忍不住继续问道。
君不夜太过神秘,突然出现在重华宫,从前的事全然不记得。而他的容貌,气质还有天资都太过出众,此刻又听得魅姬称他身份贵重,不由得心中疑惑更甚。
魅姬饶有兴致的看着欢颜,打趣道:“你为何不去问他?”
欢颜摇了摇头:“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我怎么问得出来。”
魅姬不置可否的笑笑,淡淡道:“别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欢颜见她笑的高深莫测,正欲说什么,却听得风声起,抬眼朝窗外望去,只见一条巨大的金色蛟龙从远处飞来,而它的身上一袭红衣猎猎,墨发飞舞,双眼被一方丝帕蒙着,他的身后朝阳在山那头隐隐露了一点光边,将他映衬的宛如天神下凡。
欢颜不由得看呆了。
魅姬则是微微一笑,语气轻的就连自己都听不清:“果然是他。”
飞到客栈上空时,君不夜一甩袖,从九黎身上飞身而下,太阳在他身后慢慢升起,他眉心一点朱砂艳丽到了极点。
欢颜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君不夜,炫目而张扬,教人移不开视线。
他在院中落定时,九黎也缩小了身子降落而下,尾巴一甩,一块焦黄色的东西落在院内石桌上,比是说还要大上一圈。
魅姬看到那焦黄色的物体时,微笑着脸凝固了,小嘴张得大大的,一脸震惊。
欢颜却是没有太过注意那是什么,而是快速从房内跑了出去,上下打量了君不夜一眼:“没事吧?拿到了解药了吗?”
君不夜将面上的丝帕取下,却没有还给欢颜,而是放到了自己怀里,再拿出手出,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一颗圆圆的珠子。欢颜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内丹。
“你——杀了雪晨?”欢颜一脸震惊。
这时候魅姬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内丹,又看了一眼石桌上焦黄色的物体,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受到了惊吓。但当她看到君不夜淡然的脸时,却是忽然镇定下来。
他本就该如此对待冒犯他的人!何必惊讶!
君不夜淡淡道:“他不肯交出解药,我便只好取内丹了,他好歹有天蛛王的血脉,这内丹应该能解毒。”
欢颜接过还热乎的内丹,点了点头,当即转身跑进了屋子。她将内丹捏碎喂给了云朗,没过一会,云朗的脸色就慢慢恢复了血色,唇色也变成了健康的红润。
欢颜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她走出屋子时,正好看到君不夜和魅姬围坐在石桌旁,九黎直立着在一边,都看着桌上那焦黄色的东西。
欢颜走上前,还未走近,便闻到了一股极其好闻的香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吞了口唾沫。
“这是什么?”她走到是桌旁坐定,仔细的看着那焦黄色的东西,看的久了,略微看出了形状来,像是一只大螃蟹,烤的焦黄酥香,诱人食指。
“云朗怎么样了?”君不夜出声问道。
欢颜笑着点头道:“毒已经解了,他正睡着呢。”
君不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目光重新落在石桌上的”烤螃蟹”上,魅姬看了一阵,干咳了一声,低声道:“这——这莫非是那——天蛛王的侄子?”
君不夜淡漠的点了点头。
魅姬嘴角扯了扯,没有说出话来。
欢颜瞪大了眼看着,惊声道:“你说这像螃蟹一样的东西,就是那个雪晨?”
君不夜再次点头。
欢颜惊的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她结结巴巴道:“你——你把他——烤——烤了?”
君不夜还是点头。
魅姬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不多一会,她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银酒壶,还有四个银酒杯,笑盈盈道:“美食当前,我赠美酒一壶,不知可否分一杯羹?”说罢,她径直到桌旁坐定,斟了四杯酒,一人一杯。
欢颜接过酒杯,脸色有些诡异。
她看着已经被烤熟了的雪晨,又看看一脸期待品尝美食的魅姬和九黎,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这香味很诱人没错,这“大螃蟹”看起来很好吃不错,但是她始终无法忘记这道美食之前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模样,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能说能动的人啊!
此刻让她把这个“人”给吃下肚,她实在是做不到。
而君不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点头道:“魅姬请随意。”
魅姬欣喜一笑,冲着欢颜调皮的眨眨眼睛,伸手掰下了一根莲藕般的蜘蛛腿,用妆刀小心翼翼的将外壳割开,露出里面白嫩芬芳的嫩肉,香气浓郁至极,欢颜不争气的吸了吸鼻子。
九黎深吸了一口气,大爪子握着小酒杯,一口喝了,也学着魅姬的样子掰了一截蜘蛛腿,不过却没有魅姬吃的那样优雅,它就真的像啃萝卜一样,大口的咀嚼起来,嘎嘣脆的声音在欢颜耳畔回响不停。
“啊——美味!天蛛肉竟然这么好吃,我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九黎穿着粗气喊着,又拔了一条蜘蛛腿,大口的啃咬着。欢颜转头看它,见它眼中竟似有泪,当时就被吓的不轻。
真的有这么好吃?
魅姬玉指捻起一截白嫩的肉,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然后闭上眼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口中沉醉道:“世间三大奇珍美味,这天蛛便是其中之一,普通的天蛛肉质粗老,不值一吃,也就这天蛛王的血脉才能有这样的美味,我也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
欢颜微微蹙眉,低声道:“夸张!”
魅姬却忽然睁开眼,看向欢颜,一脸的恨其不争:“一点都不夸张!这天下间最美味的东西有三,其一乃是天山妙目蛙,味道乃是世间绝顶,不过只怕把世间翻个遍也找不出一只来。其二乃是雪海夔牛,听说吃上一口它的肉,能白日成仙,我想应该是夸张了,不过美味可是绝顶中的绝顶。”
说完,她神秘兮兮的掰下一根天蛛腿,在欢颜的面前晃了晃,笑着道:“这第三种就是天蛛王!不过天蛛王太可怕了,少有人能敌,更别说将它给做成菜吃掉,谁也没这个胆子!而这雪晨有天蛛王的一丝血脉,虽然不及真正的天蛛王美味,但这味道,也是世间罕有!你若是不尝尝,必定会抱憾终生。”
不得不说,这天蛛腿实在是太香了,香的欢颜生出一种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嚼了吃掉的感觉。
她吞了口唾沫,疑惑道:“这三种奇珍是谁认定的?难道真有人都吃过?”
魅姬一愣,思索了片刻,摇头道:“自古以来都有这个传说,我也不知是谁所言!但今日尝了这天蛛肉,我才知道,此言非虚!好了好了,你快尝一点,不然一会可没有了。”
说着,她自斟了一杯,一边喝酒,一边啃肉,那模样享受的很。
九黎也吃的欢实,连看也不看欢颜一眼。
君不夜不紧不慢的剥了一条天蛛腿,递到了欢颜面前,似笑非笑道:“不敢吃?”
欢颜一愣,显得有些窘迫,点头道:“我总想着雪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点下不了口。”
魅姬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九黎也鄙视了欢颜一眼,满嘴生香,含糊道:“蠢!天蛛就是天蛛——哪里是什么人!”
欢颜蹙眉,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君不夜笑了笑,将那蜘蛛腿塞到欢颜手上,沉声道:“弱肉强食,就是这个道理!那雪晨看起来是个人,但实际上只是一只天蛛而已,你这么容易被表象所迷惑,那日后遇到别的可以化作人身的妖兽,岂不是都要当做人类看待?”
欢颜一愣,摇了摇头。
她低头看着那白嫩嫩的天蛛肉,浓郁的香气让她不停的分泌唾液。君不夜此时也开始吃起来,姿态优雅,没有一点心理障碍。她默默的看了一眼之后,抓起天蛛肉塞到了嘴里,几乎是硬吞了下去。
虽然没有细细品尝,但她还是被那美味的震撼到了。
她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感觉唇齿生香,那天蛛肉滑到了胃里,就像是融化一样,暖洋洋的,带给她前所有未的满足。
她瞪大了眼睛,眼底尽是惊叹。
“怎么样?好吃吧?”魅姬眨了眨眼睛。
欢颜老实的点头,手不受控制的又拿了一截肉,放到嘴里,这一次她是细细的咀嚼起来,更觉得滋味美妙,忍不住闭上眼,深深的呼吸。
要是师尊在就好了,这样的美味,好想让师尊也尝尝。
三人一蛟,围桌而坐,就着朝阳清风,将硕大的天蛛吃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下一条蜘蛛腿留给云朗。到最后欢颜还舔了舔手指,一脸的意犹未尽。九黎也是没有吃够的样子,扬言道:“总有一日,老子要把天蛛王给烤来吃了,那滋味一定比雪晨这个血脉不纯的家伙更好吃。”
听闻这话,魅姬第一个笑了起来,淡淡道:“听说天蛛王最喜蛟龙肉,你倒是可以去试试。”
九黎一愣,尴尬的摇头道:“等我成了真龙,到时候才不会怕它一只小蜘蛛。”
魅姬忍不住大笑起来,将最后一杯酒饮尽。欢颜也喝了一小杯,脸颊红红的,看起来十分可爱,她舔着手指,轻声道:“这天蛛王真的这么厉害吗?”
魅姬点头道:“那是自然,整个蛮荒,它的修为都能排进前十。”
欢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道:“那——我们这样吃掉了雪晨,那天蛛王他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魅姬腾的一下从石凳上站起来,匆匆离开了。
君不夜也站起身,招呼欢颜道:“云朗应该醒了,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
九黎变成了筷子粗细飞到了欢颜肩膀,催促道:“别愣着了,不管那小家伙醒没醒,咱们都赶紧走!”
欢颜看了他们一眼,总觉得他们好像有些紧张,她正要转身进房,就见云朗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姐姐——”话音刚落,便被君不夜一把拉住,急急的往外走。
魅姬再次出现,这一次她的怀里多了一个包袱,她递给欢颜道:“这是一些干粮,你们带着路上吃。出门往左一直走便可出了落凤城,城外是一片雪原,天寒地冻,你们兀自珍重。”
欢颜注意到魅姬自己的肩上还挂着一个包袱,疑惑道:“你这是——”
魅姬抬手搭凉棚看了看天,凝重道:“吃了天蛛王的侄子,我可不敢继续再这待着,你们也赶快走吧,相信天蛛王不多时就会赶到了,到时候,十死无生!”
说完,她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窜身进了草丛,消失不见了。
欢颜无言的看着这一幕,适才还大肆品尝美味的人,这会都紧张得不得了。
分明危机当头,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感慨道:“吃的时候不见你们害怕,做了坏事就要夹着尾巴逃跑——”
“你吃的也不少!”君不夜走在前面,听闻这话,便回头提醒了一句。
欢颜一愣,而后干咳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匆匆的出了落凤城,不多时便走入了一片雪原。
就在他们离开约莫两个时辰后,一个雪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魅姬客栈的小院内,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那一堆还残留着肉沫的天蛛壳,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孔雀!出来见我!”他低喝一声,声浪宛如狂风扫过了整个落凤城。
此时的孔雀正处在一种奇妙的境界中,她佝偻着背,静静的盘膝在朝阳下,容貌在少女与老妇间不停的转变。
魅姬说,失去血脉是她的机缘!
她思索一夜,终有所悟!
就在紧要关头,她忽然张口喷出一口血来,容貌再次变成了老妇的模样。她捂着胸口起身,痛苦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天蛛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底划过一抹恐惧。
难道,那雪晨出事了?
不待她调息稳定伤势,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的呼吸变得艰难,双腿离地,竟是被天助网一只手给提了起来。
看着她痛苦的挣扎,天蛛王脸色的眸子划过一抹诧异:“你——竟成了这副模样。”
孔雀看向天蛛王,只见他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容颜年轻俊秀,可是双眼中却满是沧桑,神情中略微带着几分迟暮。
她忽然笑了,艰难道:“你——已暮年!体内已有死气——”
“与你何干!”天蛛王语调一沉,手上一用力,孔雀便再也说不出话,枯树皮一般的面皮痛苦的抖动着。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