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小玉的单纯之下,隐藏着连他都无法估量的力量。他让她保护好自己,既是叮嘱,也是一种……唤醒。
万一自己真的回不来,他希望小玉能有自保的能力。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师重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出院!”
“现在?”齐天一愣,“这才几点?”
“就现在!”师重海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个‘乌先生’既然能发动第一次攻击,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医院里人多眼杂,目标太大,不安全了!我们必须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主动出击!”
说着,他已经开始帮齐天收拾东西,动作麻利得像是在准备紧急抓捕。
齐天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心中豪气顿生。
怕个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就是去见个活了一千多年的古代女皇帝吗?
就当是……参加一场史上最牛逼的粉丝见面会了!
他一把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翻身下床。虽然每一步都疼得钻心,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
“师队,走!”
“带路!”
凌晨三点,金陵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后门,一辆没有警用标识的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之中,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里,齐天靠在副驾驶座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则天令”。
他知道,当太阳升起时,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新世界。
凌晨三点的金陵城,像一头陷入沉睡的钢铁巨兽。白日里的喧嚣与繁华被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尽数吞没,只剩下路灯投下的、一道道孤寂而昏黄的光晕,将城市分割成无数明暗交错的诡异色块。
黑色的越野车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师重海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毕露,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开得又快又稳,但紧绷的下颚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齐天则瘫在副驾驶座上,脸色比外面的路灯光还白。他刚从鬼门关前打了个来回,身上缝合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又开始隐隐作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电量不足”的虚弱感。
“我说……师队。”齐天有气无力地开口,试图用插科打诨来驱散车内令人窒息的沉默,“你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审过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见过从镜子里爬出来搞鬼的吗?”
师重海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老子二十年警龄,抓过毒贩,干过悍匪,最邪门的一次,也就是遇到个偷女性内衣裤的变态,那孙子还非说自己是‘天狐下凡’,要采集阴气修炼。跟今晚这事儿比起来,他那简直就是个走近科学栏目。”
“天狐下凡?”齐天被逗乐了,牵动伤口疼得他直抽凉气,“后来呢?”
“后来?”师重海嘴角一抽,“被我一警棍撂倒,关了十五天,出来就老实了。事实证明,再牛逼的妖魔鬼怪,也顶不住社会主义的铁拳专政。”
“那今晚这个,铁拳怕是不太好使啊。”齐天晃了晃手里那枚温润的“则天令”,苦笑道,“人家不走物理攻击,走的是魔法伤害,还是无视护甲的那种。要不是咱这有件‘传说级’的护身符,今晚你就得给我收尸了……哦不,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脑袋直接被人打包发快递寄走了。”
师重海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沉默地开着车,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齐天,你老实告诉我,你招惹上的,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哪儿知道。”齐天一脸无辜,“我就一普普通通的法医兼火化工,爱好和平,遵纪守法。谁知道天上掉下来个千年女尸非要当我老婆,然后又冒出来个什么‘乌先生’,非说我‘染指’了他的东西,想要我的命。你说我冤不冤?我感觉我就是那误入盘丝洞的猪八戒,还没看清女妖精长啥样,就先被蜘蛛网给捆上了。”
“你小子少贫!”师重海骂了一句,但语气中的凝重却丝毫未减,“‘乌先生’……这个代号我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一边开车,一边飞速地在脑中搜索着所有接触过的案卷和情报。
就在这时,车载导航的电子女声突然响起:
“前方三百米,请……沙沙……请左……吱嘎——转……”
导航屏幕上的地图瞬间变成了一片混乱的雪花点,指针疯狂地旋转,最后“滋啦”一声,彻底黑了屏。
“操,什么破导航!”师重海低骂一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齐天却猛地坐直了身体,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师队,你看外面!”
师重海闻言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行驶的这条路,是通往城西郊区的快速干道,他闭着眼睛都能开。可现在,车窗外的景象,却变得无比陌生!
道路两旁的建筑和路灯都消失了,取而代的是一片片影影绰绰、如同巨大墓碑般的怪异树林。浓雾不知从何处涌起,像是粘稠的牛奶,将整个世界都包裹了进去,车灯的光柱只能穿透前方不到五米的距离。
更诡异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烂的泥土腥气,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焚烧纸钱的味道。
“鬼打墙?!”
师重海的头皮瞬间炸了起来!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过去对这些民间传说嗤之以鼻,但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把他那套科学世界观砸了个稀巴烂!
他猛地一脚刹车,越野车在寂静的雾气中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停了下来。
“别停!”齐天急促地喊道,“鬼打墙最忌讳停车,一停下来,就更出不去了!往前开!”
师重海一咬牙,重新挂挡,猛踩油门!
然而,车子往前冲了不到一百米,前方浓雾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公交站台。站台破旧不堪,漆皮剥落,上面用红漆写着两个已经褪色的大字——“黄泉路”。
站台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及腰的背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