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危机解除，那股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一松，齐天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像一台失控的打桩机，浑身的冷汗已经将单薄的病号服彻底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枚“则天令”此刻已经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样子，只是入手依旧带着一丝淡淡的余温，仿佛在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咳……咳咳……”
齐天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庆幸。
活着，真他妈好。
“齐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卫生间门外，传来了师重海焦急的吼声。
刚才那声巨响，直接惊动了整层楼。
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撞开，师重海带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夜特警冲了进来，当他们看到卫生间里满地的镜子碎片和瘫坐在地、脸色惨白的齐天时，全都愣住了。
“我操！你小子又搞什么飞机？！”师重海一个箭步冲过去，紧张地检查着齐天的身体，“没受伤吧？哪儿又挨了一下？”
跟在后面的小护士看到这满地狼藉，吓得小脸煞白，手里的记录板都差点掉了。
齐天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师队……你们这医院……该换镜子了，质量太差，自己就炸了。”
“炸你个头！”师重海没好气地骂道，他扶起齐天，看着那满地的碎片，又看了看墙壁上被镜子粘合剂扯下的墙皮，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是那个‘乌先生’？”
齐天虚弱地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他派了个快递员，从镜子里钻出来，想取我的首级。”
“从镜子里钻出来？！”
饶是师重海见多识广，也被这超自然的操作给惊得眼角直抽抽。这他妈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了！
“师队，我跟你说，你们这安保系统有重大漏洞啊！”齐天靠在墙上，缓过一口气，嘴贱的本能又开始复苏，“人防物防技防都齐了，就是没有‘镜防’！建议你们立刻成立专案组，研究一下怎么给镜子装防盗系统，或者干脆全院推广铜镜，据说那玩意儿能辟邪！”
“我辟你个奶奶腿！”师重海气得差点一巴掌呼过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我上哪儿给你申请一个‘防镜鬼许可证’去？！”
虽然嘴上骂着，但师重海的行动却很诚实。他立刻回头对那两个已经看傻了的特警命令道：“小王，小李！立刻封锁现场，不准任何人靠近！另外，把这层楼所有的镜子，不管是卫生间的还是走廊的，全部给我用报纸糊上！快！”
“是，师队！”两个特警虽然一脸懵逼，但还是立刻执行命令。
给镜子贴报纸？这叫什么操作？但看着师队长那凝重的表情和地上诡异的现场，他们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师重海扶着齐天回到病床上，看着他那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烦躁地来回踱步。
“妈的……这帮邪修，真是一个比一个邪门！”他低声咒骂着，“在市局的眼皮子底下，在重重看护的医院里，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这还怎么防？”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这不是枪战，不是追捕，他引以为傲的刑侦经验和雷霆手段，在这些诡异的邪术面前，就像个笑话。
齐天喘匀了气，从口袋里再次拿出那枚“则天令”，放在手心。
“师队，别白费力气了。”他看着玉牌，眼神复杂，“那女人说得对，靠你们，是防不住的。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战争了。”
刚才的生死一瞬，让他彻底清醒了。
躲，是躲不掉的。
那个“乌先生”，就像一个潜伏在暗网里的顶级黑客，可以无视一切物理防火墙，随时随地对你发起致命攻击。
而“女帝”这边，虽然同样深不可测，但至少，她抛出的“则天令”，在刚才救了他一命。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不，现在的情况是，一边是明确要杀他的疯子，另一边是态度不明但能提供庇护的神秘大佬。
这道选择题，已经没有第二个选项了。
“你决定了？”师重海停下脚步，看着齐天。
“我还有的选吗？”齐天苦笑，“再待下去，我怕我活不到明天早上。说不定下一个杀手就从马桶里钻出来了。”
师重海沉默了。他知道齐天说的是事实。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那什么‘大唐未央城’，对吧？我陪你去！我倒要看看，这帮牛鬼蛇神到底想干什么！”
齐天心中一暖：“师队，这事跟你们警方没关系了，你没必要……”
“放屁！”师重海一瞪眼，“你现在是我挂了号的‘特殊顾问’，也是这起连环命案的受害者兼关键人物！你的人身安全，我说了算！再说了，让你小子一个人去闯龙潭虎穴，万一你挂了，我上哪儿找人破案去？”
齐天咧嘴笑了：“行，师队，够意思！不过咱先说好，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事，你可别拿你那套程序正义来要求我，我可能会用一些……不太常规的手段。”
“只要你不把天捅个窟窿，老子都给你兜着！”师重海豪气干云地一挥手，然后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前提是……别留下证据。”
“得嘞！”
两人对视一眼，一种名为“革命友谊”的东西，在这一刻悄然升华。
齐天挣扎着坐起来，拿起旁边的手机。
在去面对未知的命运之前，他必须做一件事。
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小玉带着浓浓睡意的、软糯的声音。
“齐天？”
仅仅是听到这个声音，齐天心中所有的恐惧、紧张和不安，瞬间就被抚平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柔得能掐出水来：“小玉，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小玉的声音很乖巧，“齐天，你回来了吗？”
“……还没，我这边有点事，可能要晚几天才能回去。”齐天撒了个谎，他不想让她担心。
“哦。”小玉似乎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地应了一声。
“你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吃了好多米饭。”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想你。”小玉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委屈。
“我也想你。”齐天的心像是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揉捏了一下，又酸又软，“小玉，你要乖乖的，”
“嗯。”
“如果……如果有人欺负你，或者你感觉到了危险，”齐天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叮嘱道，“不要怕，也别手软，就像上次你挥手的样子，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听明白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齐天的话。
然后，小玉用一种异常清晰、异常认真的语气，回答了一个字。
“好。”
挂掉电话，齐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