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齐天感觉自己全身的疲惫、恐惧和委屈,都被治愈了。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这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仿佛抱着自己的全世界。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低头,在小玉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我没事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符纸,又想起了脑海中那段晦涩的《静心咒》。
家的味道,是淡淡的馨香和食物的暖意。
地狱的味道,是铁锈、腐败和绝望的恶臭。
从地狱回到人间,只需要一道门的距离。
当齐天紧紧抱着怀中温软的小玉时,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了下来。那在地下停车场经历的生死一瞬,仿佛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此刻被怀中女孩的体温和心跳,驱散得无影无踪。
“天哥,你的脸怎么了?”小玉仰着小脸,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摸着他脸颊上被安全气囊撞出的红印。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疑惑,像一只看到主人受伤的小鹿。
“还有……你的嘴巴。”她又发现了齐天舌尖上的伤口,说话时还带着一丝丝含糊,“你和人打架了吗?”
“没……没事。”齐天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恐怖,其根源竟是她身上那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仙气”。
这太不公平了。
她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本身纯净无瑕,却因为太过美好,引来了无数贪婪的觊觎。而自己,作为这块璞玉的守护者,现在却弱小得连自保都成问题。
齐天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和自责,他只能编造一个拙劣的谎言:“开车……开车不小心,出了点小事故,车子撞坏了,人没事。”
“啊?那车子还能修好吗?”小玉关心的重点,永远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在她单纯的世界里,车子坏了,就像玩具坏了,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修不好了,回头我们再买一辆新的,买一辆比原来那个更大、更漂亮的!”齐天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宠溺地笑道。
“好耶!”小玉立刻开心地欢呼起来,刚才的担忧瞬间被对新车的期待所取代。
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脸,齐天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怕死,他比谁都怕死。但他现在有了更害怕的事情——怕自己死了,这个傻姑娘会再次孤身一人,被那些未知的危险所吞噬。
他必须变强!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每天晚上回家,看到这盏为他而留的夜灯,和这个在沙发上等他等到睡着的女孩。
这就是他的私心,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的,小小的、自私的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齐天难得地没有赖床。
昨晚的经历,像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神经上。那张没有五官的血脸,和车顶被慢慢压垮的绝望感,让他一闭上眼就心惊肉跳。
他知道,老酒鬼给的“六丁六甲护身符”,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效力。时间一到,那只“血祟”绝对会卷土重来,而且会比上一次更加疯狂!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安顿好正在看早间动画片的小玉,齐天独自一人来到卧室,关上房门,盘腿坐在了床上。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暖意,让他狂躁不安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老酒鬼传给他的那篇《静心咒》。
“虚无生气,道之根本。无形无影,万神之尊。静心凝神,抱元守一……”
口诀晦涩拗口,充满了道家的玄奥。齐天只是个法医,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一知半解,只能囫囵吞枣地将它背下来。
他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老酒鬼所说的“打坐”。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他越是想“静心”,脑子里的杂念就越多。
一会儿是血祟那张恐怖的脸,一会儿是崔晓雪的撒泼,一会儿是师重海那怀疑的眼神,一会儿又是下个月要交的房贷……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像一群苍蝇,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怎么也赶不走。
“草!这他妈比解剖一具高度腐败的巨人观还难!”
齐天气得差点骂出声来。
他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进入状态。每次刚感觉有点入静的意思,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给打断,前功尽弃。
他烦躁地睁开眼,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难道自己真的不是这块料?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放弃的时候,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小玉探进一个小脑袋,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小声地问道:“天哥,你在做什么呀?要喝牛奶吗?”
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像一汪纯净的湖水,不含一丝杂质。
看着她,齐天心中所有的烦躁、恐惧和不安,仿佛都被瞬间抚平了。
是啊,我为什么要变强?
不就是为了守护这份纯净吗?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豁然开朗。
他不再去强行驱逐那些杂念,而是将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小玉的笑脸上。
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嘴角那浅浅的梨涡……
他想着她扑进自己怀里的温暖,想着她委屈时撅起的小嘴,想着她吃到美食喝着他的血时那满足的表情……
渐渐地,那些嘈杂的念头,仿佛潮水般退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小玉。
“虚无生气,道之根本……”
这一次,当他再次默念《静心咒》时,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口诀不再是干巴巴的文字,而是仿佛变成了一股清凉的溪流,缓缓流过他的心田,洗涤着他所有的杂念和尘埃。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消失了。他化作了一粒尘埃,飘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温暖而黑暗的虚空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丹田处,升起了一股微弱至极的暖流。
那股暖流,就如同一根被点燃的蛛丝,虽然渺小,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灼热的能量!
真阳之气!
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属于他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