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位齐天大圣一样,练就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将所有魑魅魍魉,都一棒打杀!
……
第二天一早,齐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了床。
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一半是因为后怕和警惕,另一半,则是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对着那张已经烧成灰的符纸发呆。
他拼命地回忆着老酒鬼当初画符的每一个细节,手上的动作,嘴里的念叨,甚至连那个猥琐的表情,他都想复刻下来。
然后,他找来黄纸和朱砂,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一个小时后,看着桌子上一堆画得比“小鸡啄米”还抽象的、歪歪扭扭的“艺术品”,齐天绝望地放弃了。
这玩意儿,没个传承和口诀,根本就是瞎搞。
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
“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拿起一看,是师重海的号码。
“喂,师队。”齐天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
“你小子怎么跟没断奶似的?听着都快断气了!”电话那头,师重海的大嗓门震得他耳朵嗡嗡响,“尸检报告呢?我让你连夜做出来,你给我做到天上去了?”
“报告……报告昨晚就发你邮箱了。”齐天揉了揉太阳穴。
“我看了!”师重海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内脏全部摘除,手法专业……你小子没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拿自己的职业生涯跟你开玩笑吗?”齐天苦笑,“现场情况你不是也看到了?那就是事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行,我知道了。”师重海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还有,你报告里提到的,在解剖室地面发现的‘不明腐蚀性生物粘液’,是怎么回事?我问了林晚,她说她没看到。”
来了!
齐天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躲不过去。
“可能……可能是我不小心打翻了什么化学试剂吧。”他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化学试剂?”师重海冷笑一声,“我让技术科的人去看了,你他妈管那玩意儿叫化学试剂?那东西把法医中心的水磨石地板都腐蚀出了一个小坑!技术科的人查了一晚上,连元素周期表都快背烂了,也分析不出那是什么成分!齐天,你老实告诉我,昨天在解剖室,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重海是多年的老刑警,嗅觉敏锐得像头猎犬。
齐天那点漏洞百出的谎言,根本瞒不过他。
“我……”齐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自己被鬼袭击了?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师重海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撞了什么邪?又是脸色煞白,又是胡言乱语的。我家老婆子前两天去白云观求了几个平安符,你要不要拿一个去去晦气?”
齐天心中一暖。
师重海虽然嘴上严厉,但其实一直很关心他这个下属。
“谢谢师队,不用了……我……我挺好的。”
“好个屁!”师重海骂骂咧咧地说道,“听着,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还有,今天给你放一天假,好好在家歇着,看你那德性,别尸检没做完,自己先进了停尸柜!”
“另外,你家门是不是坏了?我早上听物业群里说,21栋有个住户的防盗门被破坏了,是不是你家?你小子是不是又跟崔家那帮人起冲突了?”
齐天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事都传到师重海耳朵里了。
“没……没有,就是门锁坏了,我自己撬的。”他只能继续扯谎。
“放你娘的屁!你那小身板能把防盗门撬变形?行了,别嘴硬了,自己注意安全!挂了!”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齐天拿着手机,久久无语。
他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怀疑。但他真的没法解释。
他看了看那扇惨不忍睹的门,叹了口气,先是在业主群里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家门锁坏了,暴力开锁,让邻居们不要惊慌,然后找了个24小时上门服务的换锁公司。
趁着师傅上门换门的功夫,他决定,立刻出门去找老酒鬼!
他不能再等了!
“小玉,天哥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齐天穿上外套,对正抱着薯片桶看电视的小玉说道。
“哦。”小玉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天哥,外面的坏虫子……好像还在附近哦,它躲起来了。你……你要小心。”
齐天的心,瞬间揪紧了。
那个怪物,竟然还没走!
它就像一个耐心的猎手,在暗中窥伺着,等待着自己离开“安全区”的那一刻!
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但齐天眼神中的决绝,却更加浓烈。
越是这样,自己越要出去!
他不能永远躲在小玉的羽翼之下!
“放心,天哥有办法对付它!”齐天蹲下身,在小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在家乖乖等我,锁好门,谁叫都不要开,知道吗?”
“嗯!”小玉重重地点了点头。
齐天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那扇刚刚换好的、崭新的防盗门。
当他的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自己离小玉越来越远,那层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温暖的白光,正在迅速地变淡。
当他打开门,踏出家门的那一刻,那层最后的保护,彻底消失了。
他暴露在了荒野之上。
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窥视感,如同无数条毒蛇,从四面八方,瞬间缠绕上了他的身体。
齐天没有回头,他快步走进电梯,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
他要去开车,去那个他与老酒鬼初遇的、城西的立交桥下。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空旷而压抑。
齐天一边快步走向自己的那辆破捷达,一边高度警惕地用阴阳眼扫视着四周。
空无一人,也……空无一鬼。
那股窥视感,若有若无,像是从空气中,从墙壁里,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渗透出来的,根本找不到源头。
“操!”
齐天暗骂一句,拉开车门,迅速坐了进去。
就在他插上钥匙,准备发动汽车的瞬间!
“吱呀——”
一声轻微的、仿佛车身不堪重负的呻吟,从车顶传来!
紧接着,他前方的挡风玻璃上,缓缓地、缓缓地,滴下了一滴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那液体,散发着他永生难忘的、混杂着铁锈与腐肉的恶臭!
齐天全身的汗毛,轰然炸立!
他猛地抬头,透过挡风玻璃向上看去——
一张扭曲的、没有五官的、仿佛是用无数冤魂的哀嚎捏合而成的脸,正死死地贴在他的车顶玻璃上,一双空洞的、流淌着血泪的眼窝,正与他对视!
它在笑。
无声地、疯狂地、嘲弄地笑着。
它在说:
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