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的饭菜,确实比宫里的大锅饭好吃。
云苓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看着对面一脸凝重的云墨和萧壁,觉得有些煞风景。
“行了,计划都定好了,一个个苦着脸给谁看? ”她剔着牙,懒洋洋地开口,“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干饭。 ”
云墨的嘴角抽了抽,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刚燃起来的斗志差点又被浇灭。
“苓儿,你 …… ”
“我什么我? ”云苓打断他,“我这是保存体力,留着去寿宴上演戏呢。哭戏最耗费精气神了,不吃饱哪有力气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
萧壁看着她,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发现,自己总能被她这套歪理说服。
几日后,太后七十大寿,普天同庆。
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庆。主殿万寿宫内,更是金碧辉煌,仙乐飘飘。
文武百官携家眷按品阶落座,后宫妃嫔们争奇斗艳,整个大殿热闹非凡。
云苓跟在云霓身后,哈欠连天。
她穿着一身新裁的鹅黄色衣裙,看着乖巧又无害,脑子里却在盘算着待会儿的席面上会有几道硬菜。
前方的御座上,太后一身凤袍,满面红光。皇帝和皇后坐在她身侧,言笑晏晏。
另一边,禁足期满的贤妃也赫然在列。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妃色宫装,面色略显憔悴,却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她身旁的昭阳公主,正挑衅地朝云苓这边看来。
云苓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疯狗乱叫,难道她还要汪汪两声回应吗?
寿宴过半,到了献礼环节。
各家王公大臣献上的无非是些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太后见得多了,也只是客气地点点头,并未有太多表示。
终于,一个太监高声唱喏:
“丞相府、瑞王府,合献‘千层福寿糕’一座,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丞相府和瑞王府?云家和瑞王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巨大的托盘,稳稳地走了上来。
托盘上,一座约莫三尺高的“宝塔 ”赫然出现。
那东西通体雪白,层层叠叠,一共九层,每一层都点缀着五颜六色的新鲜水果和娇艳欲滴的可食花瓣。最顶上,用红色的果酱写着一个大大的“寿 ”字。
一股浓郁的奶香和果香混合的甜美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在场所有人,包括见多识广的皇帝和太后,都看呆了。
这是什么东西?糕点?可哪有长成这样的糕点?
“皇帝,这是何物?瞧着倒是新奇别致。 ”太后率先开口,眼中满是好奇。
皇帝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宝塔 ”:“朕也未曾见过。云爱卿和壁儿,倒是有心了。 ”
云彦和萧壁一同出列,躬身行礼。
“回父皇,回皇祖母, ”萧壁温声开口,“此物名为‘生日蛋糕’,乃云五小姐奇思妙想,为贺皇祖母大寿所创。儿臣感念五小姐救命之恩,故而从旁协助,共献孝心。 ”
“生日蛋糕? ”太后念着这个新奇的名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皇祖母! ”
一个尖锐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昭阳公主站起身,指着那蛋糕,一脸的嫌恶。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奇形怪状,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皇祖母金枝玉叶,怎能入口这等来路不明之物? ”
她身旁的贤妃立刻拉了拉她的袖子,柔声劝道:“昭阳,不可无礼。云五小姐也是一片孝心,只是 ……这吃食确实闻所未闻,为保皇祖母凤体安康,还是小心为上。 ”
两人一唱一和,瞬间将云苓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云苓身上。
有质疑,有审视,有幸灾乐祸。
云苓小脸一白,像是被这阵仗吓到了。她下意识地往云霓身后缩了缩,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她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那副受了天大委屈却不敢辩解的样子,看得人心都揪紧了。
“昭阳公主此言差矣。 ”
萧壁上前一步,将云苓护在身后,神色微冷。
“此蛋糕所用之物,皆是最寻常不过的精米、牛乳、鸡子和鲜果。只是做法新奇了些,何来‘来路不明’一说? ”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公主未经查证,便口出恶言,是质疑云五小姐的孝心,还是在质疑本王的人品? ”
昭阳被他一番话堵得脸色涨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 ……我只是担心皇祖母! ”
“大姐, ”云苓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细若蚊呐,却刚好能让御座上的人听清,“我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只是 ……只是听闻太后娘娘喜欢些新奇的点心,我 ……我才想了这个法子,想让娘娘高兴高兴 …… ”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那哭得叫一个伤心,叫一个委屈。
云霓连忙抱着她,轻声安慰,看向昭阳和贤妃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云墨更是霍然起身,周身煞气四溢,要不是云彦在旁边死死按着他,怕是当场就要冲过去掀桌子。
“够了! ”
御座上的太后,终于沉下了脸。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昭阳,又扫了一眼贤妃。
“哀家还没老糊涂!一个孩子的心意,是真是假,哀家分得清! ”
她转向云苓,神色立刻温和下来,朝她招了招手。
“好孩子,到哀家这里来。 ”
云苓抽抽噎噎地走上前去。
太后拉住她的手,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满眼都是心疼。
“别哭,是哀家没福气,这么好的东西,倒惹来非议。 ”
她转头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去,把那蛋糕给哀家切一块来。哀家今日,倒要尝尝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
这话,无疑是狠狠地打了昭阳和贤妃的脸。
两人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很快,一小块蛋糕被呈了上来。
雪白的奶油上,点缀着一颗鲜红的浆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在全场屏息的注视下,太后用银勺舀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下一刻,她的眼睛猛地亮了!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口感。
绵软的糕体,入口即化,香甜的奶油,细腻丝滑,配上水果的微酸,甜而不腻,回味无穷。
“好吃!好吃! ”太后连连点头,脸上笑开了花,“这东西,比宫里所有的点心都好吃! ”
她又舀了一大勺,吃得心满意足,随即对皇帝道:“皇帝,你也尝尝。 ”
皇帝尝了一口,也是龙颜大悦,赞不绝口。
有了皇帝和太后的金口玉言,这蛋糕的地位,瞬间就稳了。
众人看向云苓的目光,也从质疑变成了惊叹和羡慕。
太后拉着云苓的手,越看越喜欢。
“好孩子,你这心思,真是巧。不但做了这般美味的糕点,还知道把它做成九层,寓意九九至尊,长长久久。哀家心里,真是欢喜。 ”
云苓低着头,羞涩地小声说:“都是姐姐教得好。 ”
这一句,又把云霓夸了进去,皇后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太后高兴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忽然开口道:
“如此聪慧灵秀的女子,当得起嘉奖。 ”
她顿了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
“哀家今日便做主,封云家五小姐云苓为‘安乐郡主’,赐郡主府一座,食邑八百户。 ”
“哀家希望你,此生安乐无忧,随心自在。 ”
轰!
这个封赏,像一颗惊雷,在万寿宫内炸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仅仅因为一道糕点,就封了郡主?还赐了府邸和食邑?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多少皇亲国戚都求不来的荣耀!
云彦在下面直接懵了,他下意识地看向皇帝,却见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默许了。
云苓也傻了。
郡主?
今天的计划得改变了。
有自己的房子?还有自己的地盘收租子?
这 ……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可以关起门来,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天上掉馅饼了?而且掉的还是个镶了金边的巨无霸馅饼!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一股巨大的狂喜冲上头顶。
人生巅峰!这就是咸鱼的终极梦想啊!
她强忍着当场跳起来欢呼的冲动,努力维持着脸上那副“受宠若惊、惶恐不安 ”的表情,跪下谢恩。
“臣女 ……臣女何德何能 ……谢太后隆恩,谢陛下隆恩! ”
声音都在发抖,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激动。
看着下方那个身形纤细,仿佛随时都会被这天大的恩宠砸晕过去的小姑娘,太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爱。
而一旁的贤妃和昭阳公主,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们费尽心机想让云苓出丑,结果,却亲手把她送上了青云路。
这口气,怎么咽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