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程浩被手机闹钟吵醒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这辈子第一次主动设定早于九点的闹钟。
“起床起床!”他对着天花板大喊,然后被自己声音的回响吓了一跳,“这房间是不是有扩音效果?”
“是你嗓门太大。”隔壁传来林墨平静的声音,“另外,我昨晚计算了房间的声学特性。东厢三因为墙板薄且有裂缝,确实会产生部分共鸣腔效应,放大低频声音约15%。”
程浩瘫在床上:“林墨,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特别扫兴?”
“有,你。小学三年级我指出你数学作业全错时,你就这么说过。”
程浩无言以对,挣扎着爬起来。今天是他“爆笑修园直播”的首秀,虽然设备简陋——只有手机和捡来的自拍杆——但胜在创意。
他对着裂了条缝的镜子抓了抓头发,突然灵光一闪,从背包里翻出一顶假发——古装剧那种及腰长发,还是白色的。
“嘿嘿,今天我就当一回‘藕园白毛仙’!”他对着镜子摆造型。
镜子里,他身后窗户外的池塘水面,元宝缓缓浮出,看了一眼,又默默沉下去,尾巴甩出一串水泡,像一串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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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七点,临时厨房。
苏小满正在和面。昨天她研究了一晚上二爷爷的食谱,决定从最简单的“梅花糕”开始复刻。这是一种姑苏传统点心,用糯米粉做成梅花形状,豆沙馅,蒸出来晶莹剔透。
问题在于,食谱上写着:“需用石磨新糯米粉,细若轻尘。”
而苏小满只有超市买的袋装糯米粉,五块钱一包,包装上还印着“特价”。
“轻尘是没有了,轻灰差不多。”她嘀咕着,往粉里加水。
另一边,林墨在书房调试设备。他把昨晚捡来的旧投影仪修好了——其实只是换了根电源线——现在正试图将二爷爷的老照片扫描件投射到白墙上。
“如果配合灯光变化,可以制造出‘时光长廊’的效果。”他自言自语,“但需要至少三个可调角度光源,预算……”
“林墨!”程浩的声音从院子传来,“快来!出大事了!”
林墨推门出去,眼前的景象让他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
程浩站在塌了一半的月亮门前,身穿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戏服——疑似二爷爷年轻时唱戏的行头,绣花已经脱线,还散发着樟脑丸和霉味的混合气息。他头戴白色长假发,脸上抹了层粉,左手举着自拍杆,右手拿着把破折扇。
“各位老铁!”程浩对着手机镜头挤眉弄眼,“欢迎来到‘白毛仙君带你逛藕园’直播间!今天咱们要修复这座有百年历史的月亮门!看见没,这门昨天还好好的,被我隔壁赵阿姨‘轻轻’一靠——啪嗒!所以老年人补钙很重要啊!”
林墨:“……”
手机屏幕上飘过几条弹幕: “主播这造型……是白无常吗?” “门真塌了?不是特效?” “后面那个眼镜小哥表情好好笑”
程浩看到有人评论,更来劲了:“后面这位是我的搭档,林墨,建筑学高材生!来,林墨,给老铁们讲讲这门的结构!”
林墨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对着镜头:“这是典型的苏式园林月亮门,弧形门洞象征圆满。坍塌原因是门轴木料腐朽,加上长期受力不均。修复需要……”
“需要爱与勇气!”程浩抢过话头,把镜头转向废墟,“老铁们看,这些砖瓦都是历史的见证!今天,我们就要用双手,让它们重获新生!觉得主播有情怀的扣个1!”
弹幕飘过几个“111”,夹杂着“222”和“主播戏真多”。
苏小满端着和面盆出来,看到程浩的造型,手一抖,盆差点掉地上。
“程浩,你……”她憋着笑,“你这是要去唱《白蛇传》还是《倩女幽魂》?”
“这是艺术!”程浩一甩假发——甩太用力,假发套往后滑了半寸,露出他真实的发际线。
弹幕瞬间爆炸: “哈哈哈哈发际线瞩目!” “仙君年纪轻轻就秃了?” “前面的,那不是秃,那是智慧的草原!”
程浩手忙脚乱调整假发,没注意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砖——
“哗啦!”
不是门塌,是他整个人滑进废墟里,假发飞出去,精准挂在残存的半截门楣上,像面投降的白旗。
弹幕彻底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 “节目效果爆炸!” “关注了关注了!”
林墨冷静地记录:“第一次直播事故,发生时间7点24分,直接原因为地面不平整和注意力分散。”
苏小满笑得扶墙:“程浩,你还活着吗?”
废墟里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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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救援结束。
程浩从砖堆里爬出来,除了灰头土脸倒没受伤。假发取不下来——挂得太高,需要梯子。
“就让它在上面飘吧,”程浩抹了把脸,“就当是藕园新景点:‘招魂幡’。”
“是招财幡。”苏小满纠正,“你直播间粉丝破千了。”
“真的?”程浩抢过手机,果然,粉丝数从500涨到了1100,还在往上跳。回放里,他摔进废墟的片段被反复播放,评论区一片“哈哈哈”。
“因祸得福啊!”程浩眼睛亮了,“老铁们就爱看这个!林墨,快快,我们正式开修,你一边修我一边解说,保证笑点密集!”
林墨已经准备好了材料和工具:糯米粉(从苏小满那里借的)、石灰、水桶、瓦刀、还有程浩表哥给的奇形怪状木料。
“第一步,清理废墟。”林墨分配任务,“程浩搬砖,小满筛土,我负责分类可再利用的材料。”
“为什么我搬砖?”程浩抗议。
“因为你最壮。”苏小满递给他手套,“而且刚才的直播证明,你搬砖的镜头最有喜剧效果。”
程浩认命地戴上手套,对着手机镜头哭丧脸:“老铁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合伙人的真面目,把我当苦力啊!心疼主播的刷个小礼物,给主播买瓶水……”
还真有人刷了个“棒棒糖”,价值一毛钱。
程浩:“……谢谢这位‘笑看人生’老铁的一毛钱巨款,我感受到了浓浓的关爱。”
弹幕又是一片“哈哈哈”。
清理工作开始。程浩很快发现,搬砖比想象中累。那些青砖看着不大,但沉得要命,而且很多都碎了,边缘锋利。
“哎哟!”他又一声惨叫——这回不是表演,是真被砖角划破了手指。
苏小满赶紧放下筛子跑过来:“我看看……还好,不深。林墨,医药箱!”
林墨从工具箱里拿出个小急救包——昨天刚买的,最基础的那种。他给程浩消毒、贴创可贴,动作熟练。
程浩龇牙咧嘴:“林墨你还会这个?”
“建筑工地实习时学的。”林墨面无表情,“根据统计,工地最常见伤害就是划伤和砸伤。你已完成前者,建议注意避免后者。”
程浩对着镜头展示创可贴:“老铁们,工伤!绝对的工伤!这不得刷个火箭安慰一下?”
这次没人刷火箭,但有人刷了三个“加油”。
“也行吧……”程浩叹气,继续干活。
清理过程中,他们发现不少有趣的东西:半个瓷碗底,花纹精美;生锈的铜钱,字迹模糊;还有一只巴掌大的石雕小兽,造型憨态可掬。
林墨拿起小兽:“这应该是镇宅石狮的幼崽造型,清代风格。”
“幼崽?”程浩凑过来,“这么可爱?放我房间镇宅!”
“放你房间可能会被气活。”苏小满吐槽。
弹幕开始讨论: “石兽好可爱” “想要同款” “主播卖不卖?”
程浩看到这条,眼睛又亮了:“卖!当然卖!不过这是文物啊,得找个专家鉴定一下……林墨,你是专家不?”
“我是建筑设计师,不是文物鉴定师。”林墨说,“但根据《文物保护法》,私人继承的古建筑内发现的可移动文物,所有权归属继承人,但不得擅自出售给境外人士,且出售前需向文物部门备案。”
程浩:“……说人话就是?”
苏小满:“很麻烦,暂时别想。”
清理工作继续。快到中午时,废墟基本清理完毕,可再利用的完整砖块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林墨皱眉:“砖块缺口很大,需要补充。新烧的青砖每块大约3元,需要至少200块。”
“600块!”程浩惨叫,“把我们卖了算了!”
“所以要用替代方案。”林墨调出平板,“我查了老城区拆迁信息,山塘街那边有两处老宅正在拆,我们可以去捡漏。”
“捡……捡砖?”程浩想象那个画面,“我们三个,推着小推车,在拆迁工地捡砖头?”
“准确说是以极低价购买。”林墨说,“我和那边负责人联系过,他们愿意以每块0.5元的价格卖给我们品相稍次的砖。”
“那也要100块。”苏小满算账,“而且怎么运回来?”
三人沉默。程浩的摩托肯定不行,林墨没车,苏小满的小电驴载不动。
弹幕飘过建议: “货拉拉!” “三轮车!” “主播表演徒手搬砖!”
程浩看到最后一条,灵光一闪:“老铁们!想看主播徒手搬砖徒步穿越姑苏古城吗?想看就刷礼物!礼物够,我明天就开播‘砖头长征’!”
弹幕瞬间沸腾: “想看!” “已刷!” “主播别光说不练!”
程浩看着不断跳出的小礼物,虽然每个都不大,但积少成多。他粗略一算,如果明天真直播搬砖,礼物收入可能真能覆盖砖钱。
“干了!”他一拍大腿,“明天上午九点,锁定直播间,‘白毛仙君徒步搬砖记’!”
苏小满欲言又止,最后叹气:“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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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简单的午餐后,苏小满开始试验梅花糕。
糯米粉团已经醒好,豆沙馅是她早上现炒的——红豆泡了一夜,煮烂后加糖和少量猪油,炒到不粘锅。香气从厨房飘出来,程浩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
“小满,什么时候能吃?”他扒在厨房门口。
“马上,第一笼在蒸了。”苏小满揭开蒸笼盖子,热气腾腾中,十二朵梅花形状的糕点晶莹可爱,“但是——”
她话没说完,程浩已经伸手去拿。
“烫!”苏小满来不及阻止。
程浩“嗷”一声缩回手,指尖已经红了。他对着手指猛吹气,滑稽的样子又被无意中开着的手机直播捕捉到。
弹幕: “主播今天跟手过不去” “先是划伤再是烫伤” “非遗之‘梅花烙’”
程浩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直播:“老铁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传统美食的温度!滚烫的热情!想吃吗?刷个礼物,我……我让小满给你们留一份!”
苏小满哭笑不得,把梅花糕取出放凉:“第一笼不太成功,皮有点厚,形状也不够精致。你们先尝尝,我调整配方再做第二笼。”
程浩不顾烫,拿起一个吹了吹,咬了一大口。
然后他愣住了。
“怎么样?”苏小满紧张地问。
程浩没说话,慢慢咀嚼,表情从随意变成惊讶,再到一种复杂的、近乎感动的神色。
“小满,”他咽下后,认真地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梅花糕。”
“少来,吹过头了。”苏小满不信。
“真的!”程浩又咬一口,“豆沙不甜不腻,糯米皮软糯但有嚼劲,而且……而且有种说不出的香味,不是香精,是粮食本身的香气。”
林墨也尝了一个,仔细品味后点头:“甜度适中,口感层次丰富。虽然外观不完美,但味道已经达到专业水准。”
苏小满自己尝了一口,眼睛亮了:“真的不错!但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二爷爷食谱上写‘最后撒桂花糖少许’,我忘了!”
她赶紧找出从家里带来的干桂花和砂糖,混合后撒在第二笼刚出笼的梅花糕上。桂花香气被热气一蒸,瞬间弥漫整个厨房。
这次,连院里的元宝都忍不住了,在池塘里扑腾,表示也想尝尝。
“你不能吃这个!”程浩对着池塘喊,“这是糯米,你吃了消化不了!”
元宝尾巴一甩,一大片水花泼过来,程浩敏捷躲开——躲开了水,没躲开脚下,踩到刚才洒的水渍,又一个滑步,这次稳住了没摔,但动作滑稽得像在跳街舞。
弹幕已经笑疯了: “主播今天跟地板有仇” “建议改名‘滑板仙君’” “关注了,每日快乐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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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第一位神秘客人上门。
当时程浩正对着镜头表演“如何用瓦刀抹灰浆”——其实他根本不会,灰浆抹得东一块西一块,林墨在旁边看得眉头紧锁。
敲门声响起,很轻,但很清晰。
三人对视。藕园开业(虽然没正式开)以来,除了赵阿姨,这是第一位访客。
苏小满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老先生,看起来七十多岁,头发花白但梳得整齐,穿着灰色中山装,手里拄着拐杖。他身材清瘦,面容温和,眼睛很有神。
“请问……”苏小满开口。
老先生微笑:“我闻到桂花香,还有糯米和豆沙的味道。是梅花糕吗?”
“是的,您怎么……”
“我姓周,周文渊。”老先生说,“是苏清河的老朋友。听说他这园子有了新主人,特意来看看。”
书房里,林墨猛地抬头——周文渊,正是二爷爷照片上那个“书呆”,也是那本《笑林广记》连环画的绘者!
程浩也反应过来,手机都忘了关,举着就跑过来:“周爷爷!您就是书呆爷爷?”
周老先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清河是这么叫我的?是啊,当年他们一个叫我书呆,一个叫我秀才。你是……程家的孩子?”
“您认识我爷爷?”
“何止认识。”周老先生走进院子,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处,“这园子……还是老样子,又不一样了。”
他走到池塘边,元宝立刻游过来,仰头看他。
周老先生蹲下——动作很慢,但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是几颗鱼食,撒进水里。元宝优雅地吃着,完全没有昨天对狗粮的嫌弃。
“它还记得您。”苏小满说。
“这鱼啊,比我记性都好。”周老先生起身,看向那半塌的月亮门,目光停在门楣的假发上,怔了怔,“这是……行为艺术?”
程浩尴尬:“那个……是直播道具,挂上去取不下来了。”
周老先生笑了,笑容里有种看透世事的通达:“清河要是看到,一定喜欢。他就爱这些稀奇古怪的。”
他转向苏小满:“梅花糕,能给我尝一块吗?我很多年没吃过正宗的姑苏梅花糕了。”
“当然!”苏小满赶紧去厨房,端出最完美的一笼,还泡了茶。
周老先生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程浩赶紧擦干净——拿起一块梅花糕,细细端详,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他闭上眼睛。
那一刻,院子静极了,只有风声,池水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摇橹声。
良久,周老先生睁开眼,眼眶有些湿:“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阿绣的手艺,清河总是吹嘘,但其实最好的是这种朴实的点心。不加多余的东西,就是米香、豆香、桂花香。”
他看向苏小满:“你是苏家的孩子?你放猪油了吗?”
“放了,但不多。”苏小满回答。
“那就对了。现在很多人追求健康,一点油不放,那就不是姑苏点心了。”周老先生又咬一口,“甜度也正好,清河就爱这个甜度,他说太甜了盖住本味,太淡了没有魂。”
他吃完一块,喝了口茶,看向三人:“清河把园子留给你们,是对的。这园子啊,需要笑声,需要烟火气,需要年轻人。”
程浩忍不住问:“周爷爷,您和我二爷爷……你们当年到底有多熟?”
周老先生笑了,眼角的皱纹像绽放的菊花:“熟到什么程度?熟到他第一次做松鼠鳜鱼,炸糊了,硬说是‘创新炭烧风味’,逼着我们吃;熟到我画第一本连环画,他非要在主角脸上加颗痣,说像他;熟到阿绣绣嫁衣,他偷偷在衣角绣了只丑鸭子,害阿绣哭了一整天。”
三人都笑了。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光斑在老先生的肩上跳跃。
“你们在修月亮门?”周老先生看向废墟。
“是,但缺砖。”林墨说。
“我知道哪有好砖。”周老先生站起来,“跟我来。”
他拄着拐杖,步履缓慢但坚定地走向后院。三人跟上,程浩还举着手机——直播一直没关,弹幕已经刷屏了: “这老爷子是谁?” “感觉有故事” “主播运气真好,总能遇到贵人”
后院有间堆放杂物的偏房,锁着。周老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老式的黄铜钥匙,磨得发亮。他试了第三把,锁“咔哒”开了。
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房间不大,堆满了各种杂物:旧家具、破花盆、成捆的旧书。
周老先生径直走向墙角,挪开几个破箩筐,露出下面整齐码放的青砖——颜色、大小、质地,都和月亮门的一模一样。
“这是……”林墨蹲下检查,“同一批砖,保存完好。”
“当年修园子剩的。”周老先生说,“清河说留着以后用,没想到一留就是四十年。现在,正好。”
程浩数了数,至少三百块,完全够用。
“这……这我们不能白拿。”苏小满说。
“那就用梅花糕换。”周老先生微笑,“以后我常来,你们管我梅花糕吃,行不行?”
“行!当然行!”程浩抢答,“管够!”
周老先生笑了,目光扫过程浩手里的手机:“你这是在……直播?”
“啊,对!”程浩才想起来,“老铁们,这位是周文渊周爷爷,我二爷爷的老朋友,藕园的救星!快打招呼!”
弹幕刷过一片“周爷爷好”。
周老先生有些新奇地凑近看了看屏幕:“这就是现在的……电视?”
“算是吧。”程浩说,“周爷爷,您要不要跟观众说两句?”
周老先生想了想,对着镜头,很认真地说:“年轻人,好好修园子。这园子啊,不只是砖瓦木头,是好几代人的回忆。修好了,常来玩。”
朴实的话,却让弹幕安静了一瞬,然后刷出更多: “一定来!” “被感动了” “老爷爷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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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送走周老先生后,三人站在那堆青砖前,都有种不真实感。
“像做梦一样。”程浩说,“缺什么来什么。”
“是二爷爷的安排。”林墨说,“他可能预料到了一切。”
苏小满看着砖,又看看厨房方向:“我要再改进梅花糕,周爷爷说豆沙可以再细腻一点,桂花要用今年新晒的。”
手机响起提示音,程浩低头看,眼睛瞪大:“老铁们……我们今天直播打赏收入……482块6毛!”
虽然不多,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是巨款。
“而且有人私信我,”程浩往下翻,“问能不能预订梅花糕,周末来取!还有问体验活动的!”
希望,就这样在废墟和笑声中,悄悄萌芽。
池塘里,元宝安静地游着,夕阳给它镀上一层金红色。它偶尔看向那间刚打开的偏房,尾巴轻轻摆动。
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偏房墙角,那个被挪开的破箩筐下面,地砖的图案和其他地方略有不同——
六边形,而不是方形。
中央刻着一行小字,被灰尘覆盖:
“第二笑:砖瓦会说话,你听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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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