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姬岩带着影儿和元宝,在这片广袤的蛮荒山林中,彻底沦为了青铜古鼎的“打工仔”。
白天,他们不是在狩猎,就是在寻找矿石的路上。夜晚,则往往是在处理猎物,或者对着篝火清点一天收获的矿石中度过。
元宝无疑是其中最辛苦的一个。它几乎承担了所有探寻矿脉的重任。那身原本金光闪闪、蓬松柔软的毛发,因为这些时日的奔波,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变得有些灰扑扑的,甚至有几处还被尖锐的石头或树枝刮掉了些许绒毛,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但它依旧尽职尽责。每天天不亮,它就会第一个醒来,用小爪子扒拉醒姬岩,然后便一头扎进晨雾弥漫的山林里。它的鼻子几乎时刻贴着地面,或是在空气中努力嗅探,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特殊灵韵气息。
找到疑似矿点,它便兴奋地叫唤,带着姬岩和影儿赶过去。姬岩负责用蛮力或初步掌握的“鹏羽劲”开凿岩石,影儿则负责警戒四周可能被动静吸引过来的猛兽。
收获确实有。他们找到过几处小型的赤铁矿,蕴含微弱的火灵之气;也在一处山谷溪流边,发现了零散的、带着湿润水汽的蓝纹石;甚至有一次,元宝带着他们挖到一小窝埋在地下的、亮晶晶如同猫眼般的石头,里面蕴含着颇为精纯的土灵之力,让姬岩都惊喜了一下。
狩猎方面也没落下。凭借着姬岩日益增长的实力和影儿敏锐的感知,他们猎杀了不少大型野兽。野猪、角鹿、甚至一头不小心闯入他们营地的黑熊,都成了青铜古鼎要求的“血食”。每一次猎杀后,姬岩都会将最富含精血的兽肉部分,连同那些收集来的、品质不一的矿石,一同送入丹田,被古鼎无声无息地吸收。
姬岩能感觉到,古鼎吸收这些血食和矿石时,鼎身会微微发热,那些淡金色的纹路也会流转过一丝微光。存放在鼎内的两颗蛋,尤其是那颗灰白色的石蛋,生机气息确实在缓慢而稳定地增强,不再像最初那样死气沉沉。
然而,让姬岩腹诽不已的是,这青铜古鼎简直像个无底洞!
这天傍晚,他们刚刚将今天收集到的、大约三十多斤各种杂色矿石和一头处理好的羚羊送入鼎内。姬岩习惯性地在心里问道:“破鼎,这些够不够?那两颗蛋什么时候能孵出来?”
古鼎传来的意念依旧平淡,却带着让姬岩想跳脚的内容:
“远远不足…”
“生机初稳…离孵化尚早…”
“需更多…更高品质…”
“还不够?!”姬岩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自己丹田的位置,对着空气低声骂道:“你这破鼎,绝对贪污了!这段时间,我们猎杀的野兽堆起来都快成小山了!矿石也挖了不下数百斤!你就跟我说远远不足?你当孵的是真龙凤凰吗?”
也难怪姬岩抱怨。这段时间,他们风餐露宿,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元宝更是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原本圆滚滚的小肚子都瘪了下去,整日里除了寻宝就是累得呼呼大睡。
似乎是感受到了姬岩的怨念,古鼎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带着些许安抚意味的波动,但关于“贪污”的指控,它没有任何辩解,只是再次强调:“…需更多…”
姬岩看着旁边篝火上,正在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烤羚羊腿,又看了看蜷缩在影儿身边,睡得正香、连最爱吃的烤肉香味都没能把它唤醒的元宝,心里那点火气渐渐被心疼取代。
这小家伙,是真的累坏了。
他叹了口气,不再理会那“贪得无厌”的破鼎。小心地切下烤得最金黄、最肥嫩的一大块后腿肉,用洗干净的大树叶包好,放在一旁晾着。这是特意留给元宝的。
然后他才和影儿分食了剩下的烤肉。
直到他们快吃完,元宝才被肚子里咕咕的叫声饿醒。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用小爪子揉着惺忪的睡眼,鼻子下意识地抽动着。当它闻到近在咫尺的那块特制烤肉的浓郁香气时,眼睛瞬间瞪圆了,睡意全无。
“吱!”
它欢呼一声,扑到那块比它身体还大的烤肉前,也顾不上烫,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吃得满嘴流油,两只小爪子紧紧抱着肉块,喉咙里发出满足至极的“呜呜”声,小尾巴快活地摇来晃去。
看着元宝狼吞虎咽的幸福模样,姬岩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最轻松的笑容。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元宝因为埋头苦吃而一拱一拱的小后背,低声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辛苦你了,小家伙。”
影儿也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元宝,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温和。
就在这温馨静谧的时刻,姬岩丹田内的青铜古鼎,再次传来了意念波动。但这一次,与以往那种被动接收“供奉”不同,这意念带着一种主动的探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东南方向…百里外…”
“有精纯土灵矿脉…于吾有大用…”
“吾需亲往…”
姬岩一愣,还没来得及细问“亲往”是什么意思,下一刻,异变突生!
他只觉得丹田处微微一热,那尊一直沉寂于他气海深处的青铜古鼎,竟然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青色流光,瞬间遁出了他的身体!
那青光极其黯淡,速度却快得超乎想象,如同融入夜色的青烟,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朝着东南方向,一闪而逝,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姬岩甚至没能看清它是如何离开的,只觉得体内一空,仿佛少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古鼎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丹田位置,半晌,才喃喃自语:
“这…这就自己跑了?”
篝火旁,元宝还在埋头跟它的烤肉奋斗,对刚刚发生的、关系到它未来“工作量”的重大事件一无所知。影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姬岩,又疑惑地望了望东南方的夜空,轻轻“呜”了一声。
姬岩站在原地,心情复杂。一方面,不用再当“苦力”似乎轻松了些;另一方面,古鼎自己跑去吸收矿脉,会不会有危险?那两颗蛋可还在它那里呢!
夜色深沉,山林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元宝啃食烤肉的细微声响。姬岩望着东南方,知道接下来的路,恐怕要暂时靠自己了。而那个“贪得无厌”的破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