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氤氲的文华阁笼罩在一种奇特的静谧中。景云岫立在观星台边缘,望着东南方向逐渐散去的血色残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星纹玉璧。嬴峻在身后轻咳一声,声音还带着伤后的沙哑:星门虽闭,但噬界兽的触须已渗入此界。
景云岫转身,目光落在他衣襟微敞处新浮现的星形印记上。那印记与她自己掌心的如此相似,却又隐隐透着暗红纹路,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你的伤……
无碍。嬴峻系紧衣带,遮住了那道不祥的印记,倒是你,强行催动星髓之心闭合双界通道,损耗不小。
阁楼下方传来周文远急促的脚步声。他捧着一卷古籍,眉头深锁:王爷,居士,皇陵那边的星象仪昨夜记录到异常——有第三颗出现在天穹,虽然只有一瞬。
第三个月亮?景云岫与嬴峻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她想起在星门闭合的刹那,似乎瞥见星空深处有一道陌生的轨迹一闪而过。
或许与这个有关。嬴峻从袖中取出一枚暗金色的鳞片。那鳞片薄如蝉翼,却重若千钧,表面流转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符文。这是从那具噬界兽分身上脱落的。星珩长老验过,上面刻着三界交汇,星轨重置的预言。
景云岫接过鳞片,指尖触碰到符文的瞬间,玲珑阁内的星髓之心突然剧烈震颤。静思殿的玉璧上,原本已趋于平稳的星图再次扭曲,显现出三颗月亮环绕一颗孤星的诡异天象。更令人心惊的是,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星轨正在缓慢偏移,朝着某个未知的方位移动。
七日后的深夜,景云岫独自潜入皇陵地宫。借着镜影分身的掩护,她避开了巡逻的守陵卫,再次来到那具水晶棺前。棺中的嬴氏先祖遗体依旧静静躺着,但胸口处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正是那日星门崩溃时被噬界兽的力量侵蚀所致。
你来了。星婆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的灯笼映出她疲惫的面容,老身日夜守在此处,发现每逢子时,棺中便会传出诡异的共鸣声。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水晶棺在子时钟声敲响的刹那突然发出嗡鸣。棺盖上的星纹依次亮起,投射出一幅浩瀚的星图。星图中,三颗月亮环绕着一颗孤星,而代表着本世界的星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偏离原有轨迹。
星轨重置……景云岫喃喃道。她将暗金鳞片贴近棺盖,鳞片上的符文与星纹产生共鸣,星图中突然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当三星连珠,界门洞开,噬界降临。
就在这时,镜影三分身传来急报:北境边关的陨星山发生异动,山顶的观星台在夜色中自行点亮,一道光柱直冲云霄。更令人不安的是,驻守边境的将领发现,北漠大军正在秘密集结,而队伍中混杂着不少身着星纹黑袍的神秘人。
噬星教果然与北漠勾结了。景云岫握紧玉璧。最让她担忧的是,镜影分身在这些黑袍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本该在现代世界昆仑资本总部的。
难道噬星教已经掌握了自由穿梭双界的方法?
现代都市的夜色被霓虹灯点亮。昆仑资本大厦顶楼的密室中,嬴峻(现代)站在巨大的星图前,眉头紧锁。星图上,代表两个世界的光点正在缓慢靠近,而第三个光点突兀地出现在它们之间,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王爷,能量监测显示,第三次元通道正在形成。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紧张地报告,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三个月,三个世界就会完全重叠。
嬴峻(现代)按了按太阳穴。自从那日从古代世界归来,他脑海中就多了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关于星裔一族的兴衰,关于噬界兽的封印,还有关于一个被称为守望者的神秘存在。更诡异的是,他心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与古代那个嬴峻相似的星形印记,只是颜色更浅,仿佛随时会消失。
继续监测。他吩咐道,转身走向密室深处。那里摆放着一具透明棺椁,棺中躺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正是那日试图穿越星门时,被噬界兽力量侵蚀而陷入昏迷的古代嬴峻的复制体。
通过这个复制体,嬴峻(现代)能隐约感知到古代世界正在发生的异变。当他的手触碰到棺椁时,一阵剧痛突然从心口传来。星形印记发出灼热的光芒,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星空下,三个嬴氏先祖并肩而立,手中各持一枚星纹玉璧。他们面前是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缝,裂缝中隐约可见无数狰狞的触手。随着三枚玉璧合一,裂缝缓缓闭合,而三位先祖的身影也逐渐消散……
原来如此……嬴峻(现代)踉跄一步,扶住棺椁才稳住身形,星裔一族的使命,从来不是守护单个世界,而是维持三界平衡。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密室的门被强行破开,一群穿着特种作战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者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与星珩长老极其相似的面容。
嬴先生,或者说,该称呼您为星裔执钥者假星珩微笑着举起一个奇怪的装置,噬界兽大人向您问好。
古代世界这边,景云岫通过镜影分身感知到了现代世界的危机。但她此刻无暇他顾,因为文华阁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身着北漠服饰,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只有袖口露出的星纹显示着他与噬星教的关联。居士不必紧张。来人取下兜帽,露出一张年轻而苍白的脸,在下星痕,星裔一族最后的守墓人。
在景云岫警惕的目光中,星痕讲述了一个惊人的故事:星裔一族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是来自第三个世界星灵界的流亡者。千年前,为了封印肆虐星灵界的噬界兽,三位星裔长老牺牲自己,将噬界兽封印在三个世界的裂隙中。而嬴氏皇族,正是那三位长老的后裔。
噬星教的目的从来不是释放噬界兽,而是彻底打开三界通道,让星灵界重现人间。星痕取出一枚与嬴峻手中相似的暗金鳞片,但他们不知道,三星连珠之日,也是噬界兽彻底脱困之时。
景云岫把玩着手中的玉璧: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是千年来唯一能同时沟通三界的人。星痕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星形印记上,星髓之心选择你,不是偶然。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号角声。北漠大军开始攻城了。
战火映红了半边天。景云岫站在城楼上,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北漠大军。军队中那些身着星纹黑袍的噬星教徒格外显眼,他们手中法杖发出的暗红光芒所到之处,守城士兵纷纷倒地。
是噬心蛊!周文远惊呼。他发现那些倒下的士兵身上浮现出与嬴峻相似的暗红纹路。
景云岫闭目凝神,将意识沉入玲珑阁最深处的镜影之界。七道分身同时现身,各持一枚特制的星纹镜,在城楼上布下北斗净邪阵。当七面星纹镜同时亮起时,纯净的星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暂时遏制了噬心蛊的蔓延。
但噬星教的攻势远比想象中凶猛。在军队后方,一个巨大的祭坛正在搭建,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枚暗金色的晶体——正是噬界兽的分身核心。
他们在试图强行打开三界通道!星痕脸色大变。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现代世界那边,嬴峻(现代)通过残存的星门感应,将一股精纯的星力传递过来。两股星力在夜空中交汇,凝聚成一道横贯天际的光桥。
光桥之上,三个世界的景象交替浮现:古代的战场,现代的都市,还有一个充满星辰之力的陌生世界。在光桥最亮处,景云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嬴峻(古代)站在陨星山的观星台上,手中玉璧发出耀眼的光芒。
原来如此……景云岫恍然大悟。三星连珠的天象不是灾难,而是契机。当三个世界的星裔后裔同时催动星髓之心,就能重新封印噬界兽。
她不再犹豫,将全部心神注入星髓之心。玲珑阁内的星图玉璧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静思殿、百草园、造物工坊、镜影之界第一次完全贯通,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体内。
夜空中的光桥越发凝实,三个嬴氏后裔的身影在光桥中央汇聚。当三枚星纹玉璧合一时,一道横贯三界的星门缓缓开启。门后不是噬界兽的狰狞触手,而是一片浩瀚的星辰大海——星灵界的本来面貌。
以星裔之名,封!三人的声音跨越时空,在星门前汇成一道洪流。星光所到之处,噬界兽的分身发出凄厉的哀嚎,暗红触手如冰雪消融。北漠大军中的噬星教徒纷纷倒地,身上的暗红纹路逐渐褪去。
当最后一缕暗红能量消散时,星门缓缓闭合。夜空恢复宁静,唯有三颗月亮静静高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月后,景云岫站在修缮一新的文华阁顶楼,望着远处重归平静的边境线。那场大战的痕迹正在慢慢消退,但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嬴峻(古代)心口的星形印记已经淡化,但偶尔还会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场跨越三界的战役。更让他困扰的是,脑海中不时会浮现出一些陌生的记忆——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的记忆。
第三个月亮消失了。周文远捧着最新的观测记录,语气中带着欣慰,星轨恢复了正常,噬心蛊的感染者也在逐步康复。
但景云岫知道,危机远未结束。现代世界那边,镜影分身传来消息:昆仑资本虽然表面上恢复了正常,但地下实验室的异常能量波动依然存在。而嬴峻(现代)在最后一次通讯中提到,他在星灵界的影像中看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细节——噬界兽的封印处,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正在缓慢扩大。
更让她在意的是,那日星门开启时,她隐约感知到星灵界中有一个熟悉的气息。那个气息与她在皇陵水晶棺中感应到的嬴氏先祖如此相似,却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居士,边关急报!一个学士匆匆跑来,北漠遣使求和,但使团中混有噬星教余孽,意图行刺陛下!
景云岫与嬴峻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然。噬星教虽然受创,但并未覆灭。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恐怕正在策划着更大的阴谋。
夜色渐深,景云岫独自走进玲珑阁。静思殿内的星图玉璧上,代表三个世界的光点已经分离,但彼此之间多了一道细微的光丝相连。当她触碰那些光丝时,脑海中浮现出三个世界的景象:
古代皇宫中,嬴峻正在审讯被捕的噬星教刺客;现代都市里,嬴峻(现代)站在昆仑资本大厦顶楼,望着夜空中的星辰沉思;而那个陌生的星灵界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废墟之上,仰望着三个月亮共悬的奇景。
三界交汇,只是开始……景云岫轻抚玉璧,感受到星髓之心中传来的悸动。一场跨越三个世界的宏大棋局刚刚开始,而她已然身在局中。
阁外传来更鼓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景云岫知道,对于三个世界而言,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