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
我跪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血顺着脸颊往下滴。
耳朵里除了嗡鸣，就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脚步声靠近。
“可惜了。”那个沙哑的声音在面前响起，“这么年轻的承载者，本来可以卖个好价钱。但你不配合，只好取走种子了。”
我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他掏出了别的东西。
不能死在这里。
芸姨还在家等我。
爸妈，小兰，耗子，项军……还有那帮刚招来的新兵。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眼瞎。
眼睛看不见了，但并不妨碍其他任何感官。
找到那熟悉的感觉，我慢慢冷静下来，能听见风穿过树叶的细微差别，能听见他呼吸的节奏。
吸气短，呼气长，他在调整状态。
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汗味，金属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铁锈的腥气。
地面传来极轻微的震动，“小子，你眼睛都瞎了，还怎么赢我？”他冷笑着抬起脚，要过来了。
我闭着眼，全神贯注。
右脚后撤半步，身体微微左倾。
这是他习惯的起手式，之前交手时我注意到过。
短棍破空的声音！
我低头，棍子从头顶扫过。
同时前冲，双手抱住他的腰。
“什么？！”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在失明状态下反击。
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我压在他身上，右手死死扣住他持棍的手腕。
他左手摸向腰间，是匕首。
我听见刀鞘的摩擦声。
来不及了。
“噗嗤！”
冰冷的刀锋刺进左肩。
剧痛让我浑身一颤，但反而更清醒了。
我的右手还扣着他的手腕。
几乎是本能地，我调动体内那股乱窜的冰蓝能量，顺着接触点涌了过去。
“啊——！！！”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听见“咔嚓咔嚓”的轻响，像是液体快速结冰的声音。
接着，他手腕的温度急剧下降，皮肤冻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他拼命挣脱，我顺势松手。
他踉跄后退，我能听见他粗重惊恐的喘息。
“你……你的种子是，冰系……”声音在发抖，“怎么可能这种级别的……”
我没说话，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左肩的伤口血流不止，失血让脑子开始发晕。
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他的话我听懂了一些，刚才冰蓝能量透过双手传递出去，让他受到了冰冻的伤害。
“叶凡……”他的声音远了，“我们还会再见的。你的种子我们一定要拿到。”
烟雾弹砸地的声音，接着是刺鼻的化学味。
我捂住口鼻，听着脚步声迅速远去。
他逃了！
终于，四周安静下来。
只有风声，还有我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
我长舒一口气，一皮股坐在地上。
身受重伤，眼睛也瞎了，这是我自从跟随师父学武之后，第一次遇到这么狼狈的情况。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我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是亮的，但在我眼里只是一团模糊的光晕。
凭着记忆和触感，我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了。
“小凡哥哥？”灵灵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呀，小兰约我一起逛街，晚上一起吃饭呗。”
“灵灵……”我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我出事了。在城西鹰嘴弯，往里的树林……”
“小凡哥哥？！你怎么了？！喂？！喂？！”
意识开始模糊。
手机从手里滑落。
黑暗彻底吞没了我。
灵灵接到电话时，正在家里试一件新买的裙子。
听到叶凡虚弱的声音，她脑子“嗡”的一声，裙子都没换，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一边跑一边给张龙打电话：“张龙！小凡哥哥出事了！在城西鹰嘴弯！快！”
张龙和王军正在楼下抽烟，闻言脸色骤变。
三人一起上车，发动机咆哮着冲出别墅的院子。
赶往城西的途中，灵灵第一时间还联系了项军。
自从上次得知陆总出事，灵灵也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叶凡让项军主动给了灵灵联系方式，告诉她，要是遇到困难和危险，叶凡的电话如果打不通，可以直接联系项军。
手指颤抖的拨通电话，灵灵的声音带着哭腔：“项教官！小凡哥哥出事了，在回市区的路上！”
基地里，项军刚洗完澡，听到消息，毛巾一扔就往外跑：“虎子！大牛！带上人，跟我走！”
五分钟后，两辆越野车冲出基地，朝着鹰嘴弯疾驰。
灵灵最先赶到。
她看见叶凡那辆撞进排水沟的探险者，车窗碎裂，座椅上有弹孔，心瞬间沉到谷底。
“小凡哥哥！”她冲下车，四下张望。
张龙和王军迅速查看现场，说道：“有狙击点，叶先生追进树林了。”
三人打着手电冲进林子。
找到叶凡时，他倒在血泊里，左肩插着一把匕首，满脸是血，双眼紧闭。
身边有打斗的痕迹，还有一小片冻裂的泥土，在八月份的夏天，那片泥土却结着厚厚的白霜，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小凡！”灵灵扑过去，眼泪止不住地流。
张龙检查伤口，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失血过多，必须马上送医！”
他一把抱起叶凡，王军在前面开路。
项军带着洪金等人赶到时，只看见张龙抱着叶凡冲出树林的背影。
“凡哥！”虎子眼睛红了，想追上去。
“上车！”项军吼了一声，“跟上去！去医院！”
四辆车，一路鸣笛，闯过红灯，冲向市人民医院。
……
医院，手术室外。
灵灵浑身是血地坐在长椅上，眼神呆滞。
张龙和王军站在两侧，面色凝重。
项军带着洪金、罗阳等六名新兵赶到，被护士拦在走廊外。
“凡哥怎么样了？”虎子急得声音都在抖。
“还在抢救。”张龙沉声说，“左肩刀伤，失血过多。眼睛伤得很重。”
“谁干的？！”虎子拳头攥得嘎嘣响。
“不知道。现场有狙击点，有打斗痕迹。对方很专业。”
这时候耗子和张主管也赶来了，得知叶凡受伤严重，还在抢救，又是担心，又是愤怒。
“狗日的，要是让我知道谁凡哥伤成这样，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耗子咬牙切齿道。
全场最冷静地就数张主管了，他思考了一下，郑重的说道：“近期和我们矛盾最大的就是吴强，更何况上次耗子你还给他暴了个菊，这件事很可能就是他的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