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还在耳边回荡，周小胖坐在电动车后座，双手死死抓着车筐边缘，脸白得像刚蒸完包子的笼布。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没说完就咽回去，又憋出下一句：“燃、燃哥，我刚才……是不是进局子了？”
“进了。”陈星燃单手扶着车把，嘴里叼着根草莓味棒棒糖，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吃了顿夜宵”。
“那我不是要坐牢？”周小胖一激灵，差点从车上滑下来，“我连python是啥都不知道！我就喊了三句话，还是你教的台词！”
“放心。”陈星燃拐了个弯，车轮碾过路边水坑溅起泥点，“你顶多被教育两句，写个保证书。又没真黑人家系统，也没删数据，最多算个‘行为不当’。”
“可我举着电脑冲进去喊‘Ip锁定’啊！”周小胖捂住脸，“那不是犯罪预备吗？新闻里都这么叫！”
“你也知道是‘预备’？”陈星燃笑了，“人家杀手都还没动手呢，你就把他吓懵了——这叫战术干扰，懂不懂？现代战争都讲究心理压制。”
“那你咋不早说警察会找我？”周小胖委屈巴巴，“我要知道会被传唤，至少换条裤子去网吧！那条工装裤膝盖还破着洞呢……”
“临时工装更真实。”陈星燃把车停在派出所门口，“穿西装去举报大企业，谁信？但一个吃着饼干、头发乱糟糟的学生仔，突然站出来发声——这才叫‘平民英雄’。”
周小胖还想辩，大门“哗啦”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夏洛璃扎着双马尾，穿着改良汉服裙，手里拎着保温杯，气势汹汹地走出来：“你们俩！一个比一个能惹事！”
陈星燃立马站直，糖杆在唇边轻轻一转：“璃姐，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她瞪着他，“热搜都爆了！#黑客小白身份曝光#挂在第三位，底下全是人扒周小胖高中校服照片！学校教导主任刚打电话问我是不是纵容未成年人参与网络事件！”
周小胖一听，腿都软了：“完了完了，我妈要是知道了……她说我再搞奇怪的事就把游戏机收走……”
“别慌。”夏洛璃转身推门，“我已经跟警官解释过了，你是配合正义行动，动机纯良。但他们坚持要走流程，现在正在做笔录。”
三人走进走廊，脚步声在瓷砖地上清脆作响。尽头一间屋子亮着灯，门牌写着“治安调解室”。透过玻璃，能看到周小胖正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个穿制服的警官，神情严肃。
“我就说我是为了帮朋友……”屋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们要烧设计稿，还要绑架设计师……我说我是黑客小白，其实是想吓唬他一下……”
警官翻着记录本：“扰乱公共秩序、虚构身份实施威慑，哪怕目的正当，也得有个说法。”
“可燃哥说只要喊三句关键词就行！”周小胖急得快哭，“他还说‘演得越离谱越安全’！我哪知道真会有警察来找我啊！”
门外，陈星燃忍不住笑出声。
夏洛璃抬手就是一记脑瓜崩：“你还笑？每次都是你带坏他！上次让他假扮助理混进发布会，结果被安保当成黄牛撵出去；上回让他剪视频造舆论，他熬夜剪到凌晨三点！现在又让人家装黑客，他自己连‘防火墙’是啥都不知道！”
“这不是有效果嘛。”陈星燃揉了揉额头，“你看，U盘保住了，杀手抓了，星耀倒了，你还拿了奖——全链条闭环，成本最低。”
“你那是拿他当炮灰！”夏洛璃气笑了，“下次能不能提前商量？哪怕给点技术培训？”
“培训费太贵。”陈星燃眨眨眼，“一根棒棒糖搞定的事，干嘛花五百？”
屋里警官的声音再次响起：“根据《网络安全法》相关规定，未取得资质擅自以技术手段干扰他人行为，即使未造成实质损害，也可能面临警告或罚款。”
周小胖脑袋垂得更低：“那……我要交钱？”
“鉴于情节轻微，且主动配合调查，本次予以口头教育。”警官合上本子，“以后别瞎掺和这种事，真想帮忙，可以通过正规渠道举报。”
“谢谢警官！”周小胖猛地抬头，眼眶发红，“我保证！下次一定先查清楚法律条款再行动！”
门开了。
两个周小胖面对面站着，愣了几秒。
“你……你怎么在这儿？”假的那个结巴了。
“我来接你啊。”真的那个抹了把鼻涕，“我还以为你要关三天呢！”
陈星燃靠在墙边，手指无意识转了转笔。夏洛璃一把揪住他耳朵：“说！是不是你让他装的？”
“我只说了句‘你要是敢冲进去喊话，功劳全是你的’。”陈星燃咧嘴一笑，“剩下的，都是他自由发挥。”
“自由发挥能喊出‘Ip锁定’？”夏洛璃冷笑，“你肯定私下教了他！”
“我没教。”陈星燃摇头，“他就看过两集《网安先锋》，自己拼凑的词儿。”
“那也不行！”她松开手，叉腰盯着两人，“从今天起，周小胖禁止参与任何危险行动！不准半夜出门！不准接触U盘！更不准再举着电脑当超级英雄！”
周小胖低头蹭鞋尖：“其实……还挺刺激的。”
“你还上瘾了？”夏洛璃翻白眼。
“我不是想当英雄。”他小声嘟囔，“我是怕燃哥一个人扛不住。你们都忙着拿奖、开会、接受采访，只有我在旁边看着。我不想光吃鸡腿，我也想做点啥。”
空气安静了一瞬。
陈星燃把嘴里糖杆取下来，认真看了他一眼：“你早就做了很多。”
“可我都搞砸了。”周小胖苦笑，“热搜说我是个小丑，网友说我是蹭热度的网瘾少年……”
“那是因为你演得太真。”陈星燃重新叼上糖，“真正的黑客不会嚼饼干冲进来，也不会挠人痒痒逼供。你越不像高手，就越没人怀疑背后还有人在布局。”
夏洛璃叹了口气：“你们俩……一个爱装傻，一个真傻，凑一块儿就是麻烦制造机。”
“但我们赢了。”陈星燃笑了笑，“而且，火锅还没吃。”
“谁要吃火锅！”夏洛璃瞪眼，“先回家写检讨！周小胖一份，你也要写！”
“我违法了吗？”陈星燃无辜眨眼。
“你违反了我的耐心底线。”她拎起保温杯就要走，“爱跟不跟。”
“走呗。”陈星燃拍拍周小胖肩膀，“璃姐生气的时候最可爱，咱得让她消消气。”
“那你请客。”周小胖立刻精神了，“我要加蛋加肉加虾滑！”
“没问题。”陈星燃掏出手机扫了眼热搜榜，“#黑客小白真实身份曝光#还在前三，广告商估计已经在路上了。等他们找上门，咱们一人分一笔代言费。”
“我要买新电脑！”周小胖眼睛发亮。
“先把你物理考卷从三十八分提到及格再说。”陈星燃笑着推他一把。
三人走出派出所大门，夕阳洒在街面，车流缓缓移动。陈星燃看了眼手机，热搜第二的位置悄然浮现一条新词条：**“十六岁高中生当众告白设计女神”直播切片播放破亿**。
他嘴角微扬，把手机塞回口袋。
“走，吃火锅去——用星耀赔的钱。”
夏洛璃回头瞥他：“你哪来的赔偿金？”
“快了。”他眨眨眼，“反正，今晚我请。”
一行人朝街角火锅店走去，晚风掀起卫衣帽子，陈星燃顺手把它压下。周小胖一边走一边哼起最近爆火的综艺主题曲，跑调跑得理直气壮。
夏洛璃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陈星燃问。
她盯着橱窗倒影，指着周小胖背包侧袋：“你包里是不是还插着那台笔记本？”
“啊？”周小胖一愣，“好像是……当时冲进去就忘了拔U盘……”
“U盘？”夏洛璃眯起眼，“哪个U盘？”
陈星燃脸色微变。
周小胖低头翻包，掏出一台黑色笔记本，屏幕一闪，跳出一行字：**系统备份文件已自动上传至云端，加密协议启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