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玲珑没坐正，身子歪在太师椅里，翘着二郎腿。
红金色的旗袍开叉很高，那条腿白得晃眼。
脚尖挂着一只绣花鞋，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手里捏着根象牙烟斗，指甲涂着丹蔻，红得刺眼。
她吐出一口烟圈。
烟雾缭绕，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狐狸眼，眼尾上挑。
精明，狠厉。
曹阳一眼看过去。
她在抖。
捏着烟斗的手指关节凸起，额角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双腿没在晃，在颤。
强弩之末。
“叶楼主，考虑得怎么样了？”
坐在左首的一个秃顶老头开了口。
声音沙哑，听着磨耳朵。
他手里转着两个铁胆，“咔哒咔哒”响。
“这楼主印信，你是交，还是不交？”
叶玲珑嗤笑一声。
“交？凭什么？”
她声音有点飘，带着股慵懒的媚意，没底气。
“这观星楼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你们这帮老东西，除了分红的时候伸手，还会干什么？”
“放肆！”
另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头猛地拍桌子。
茶杯盖子跳了起来。
“叶玲珑！别给脸不要脸！你最近精神恍惚，决策频频失误，导致楼里亏损严重！长老会已经一致决定，罢免你的楼主之位！”
“为了观星楼的百年基业，你今天必须退位让贤！”
几个老头同时施压，眼神凶狠。
叶玲珑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
头晕得厉害。
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影，那几个老头的脸扭曲变形，扑过来。
心脏狂跳，呼吸困难。
她死死咬着烟斗，牙齿打颤。
该死。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犯病？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僵局。
“哟，挺热闹啊。”
曹阳带着柳烟晚和秦般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没看那几个老头，目光直接落在叶玲珑身上。
这女人，是个尤物。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贪婪和欲望，跟她的美貌混在一起。
致命。
“谁让你们进来的？！”
秃顶老头大怒，转过头瞪着曹阳。
“保安！保安死哪去了？！”
没人回应。
曹阳走到圆桌旁，直接拉开一张空椅子。
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
柳烟晚和秦般若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一个冷艳，一个妖娆。
瞬间把那几个老头的气势压了一头。
“别喊了。”
曹阳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
“咔嚓。”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响亮。
“你们的保安队长，刚才还在楼下给我鞠躬呢。”
几个老头脸色变了。
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惊疑不定。
叶玲珑强撑着眼皮，看向曹阳。
视线模糊中，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这男人的声音，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是他？
那个传说中的小神医？
“你是谁？这是观星楼内部会议，闲杂人等滚出去！”
瘦老头指着曹阳，手指哆嗦。
曹阳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是叶楼主请来的客人。怎么，客人还没到，你们就要赶主人下台？这吃相，太难看了点吧？”
“你！”
瘦老头气得胡子乱颤。
“好！好！叶玲珑，这就是你找的帮手？一个毛头小子？”
秃顶老头冷笑一声，盯着叶玲珑。
“看来你是真的糊涂了。既然你不肯体面，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说着，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从暗处走了出来，围向叶玲珑。
脚步沉重，带着杀气。
叶玲珑想站起来，腿软得根本使不上劲。
她闭上眼。
完了。
曹阳动了。
他没去打那些保镖，也没去扶叶玲珑。
他站起身，径直走向叶玲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紫铜香炉。
香炉里，一盘盘香正在燃烧，青烟袅袅。
那股甜腻的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曹阳伸出手。
两根手指捏住那盘正在燃烧的香。
“滋——”
指尖一搓。
火星熄灭。
青烟断了。
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没反应过来。
“这香，味道太冲，我不喜欢。”
曹阳拍了拍手上的香灰，淡淡地说了一句。
香熄灭的瞬间。
叶玲珑感觉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
那种让人窒息的眩晕感，退去。
心跳平复，视线清晰。
力量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她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曹阳的背影。
震惊。
难以置信。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生病了，或者是太累了。
从来没想过，问题竟然出在这香上！
这香是她最信任的助理点的，用了好几年了！
这男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几个老头看到曹阳掐灭了香，脸色瞬间变了。
秃顶老头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手里的铁胆也不转了。
“小子！你干什么？！那是叶楼主最喜欢的安神香！你敢乱动？！”
他色厉内荏，声音透着心虚。
曹阳转过身，靠在香案上，看着他。
嘴角勾起。
“安神香？”
他捏起一点香灰，放在鼻尖闻了闻。
“曼陀罗粉，加了微量的神经毒素，混合在沉香里。”
曹阳的声音不大，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长期吸入，会导致神经衰弱、幻听、幻视，最后心力衰竭而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几个老头，最后停在秃顶老头脸上。
“这不是安神香，这是催命符。”
“几位老人家，为了夺权，手段挺脏啊。”
“哗——”
这句话一出，全场死寂。
几个老头的脸瞬间白了，额头上冒出冷汗。
被戳穿了。
最隐秘的手段，被这个年轻人一眼看穿了！
叶玲珑慢慢站了起来。
她扶着桌子，手指抠着桌布，关节凸起。
眼神里的媚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杀意沸腾。
她盯着秃顶老头，声音带着寒气。
“张叔，这香……是你送我的吧？”
秃顶老头慌了，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胡……胡说！什么毒？我不知道！这小子血口喷人！他在挑拨离间！”
他指着曹阳，大吼道。
“保安！把这个造谣的小子给我抓起来！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