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飞船走廊里回荡，紧接着就是一声类似于气球漏气的惨叫。
“别跟俺扯什么高科技！在俺这儿，大力出奇迹才是硬道理！”
王铁柱那一脸横肉都在随着他的动作乱颤，手里那块从巴别塔废墟里随手顺来的特种合金板砖，此刻上面沾满了蓝色的黏稠液体。在他脚下，一个长着三角形脑袋、浑身包裹在流体装甲里的虚空追猎者，脑袋已经被开了瓢，像个压扁的易拉罐一样还在那儿抽搐。
这里是虚空追猎者飞船的内部。
和人类或者修真界的飞船完全不同，这里的走廊不像是由金属拼接的，倒像是在某种巨大的生物体内。墙壁是暗灰色的，摸上去还有一种恶心的温热感，时不时还会像肌肉一样蠕动一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类似于臭鸡蛋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
“呕——这帮外星孙子是不洗澡吗？这味儿比俺那双穿了三年的胶鞋还冲！”王铁柱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挥舞着板砖，像拍苍蝇一样把试图冲上来的另一个追猎者拍飞，“退后！都退后！俺这板砖可是开过光的，专治各种不服！”
“别贫了！古老头说这里的能量场很混乱，咱们只有十分钟时间攻占舰桥，不然这艘船就会启动自毁程序！”李啸手中的混沌龙枪此刻并没有闪烁金光——在这该死的虚空乱流里，灵力就像是被冻住的水，根本调动不起来。
但他也不需要灵力。
经过无数次淬炼的肉身，本身就是最强的武器。
“噗嗤！”
李啸一个侧身闪过一道红色的切割射线，手中的长枪如同一条出海的黑龙，纯粹依靠肌肉的力量，直接贯穿了一名追猎者的胸口。那足以抵挡等离子炮的流体装甲，在纯粹的点破面物理攻击面前，脆得像张纸。
“物理超度，众生平等。”李啸手腕一抖，将那个外星倒霉蛋甩飞出去，撞倒了一片，“苏婉，左翼！冷月凝，右翼！铁柱，你给我顶在中间当肉盾！”
“为啥又是俺当肉盾？俺这细皮嫩肉的……”王铁柱抗议归抗议，身体却很诚实地冲到了最前面。他把那根从巴别塔拆下来的机械臂横在胸前，像个推土机一样往前顶。
那些虚空追猎者显然没见过这种打法。
在它们的数据库里，碳基生物不仅脆弱，而且依赖能量护盾。可眼前这几个人形生物，不用护盾，不用激光，拿着原始的冷兵器，甚至还有拿砖头的，打起架来比野兽还凶残。
“滋滋滋——警告！入侵者战力评级……无法解析！物理破坏力……爆表！”
一个机械合成音在走廊里回响，紧接着，走廊尽头的舱门猛地打开，两个身高三米、手里拿着类似于电锯一样的震荡刀的重装守卫冲了出来。
“好家伙！这是要把俺切片啊！”王铁柱看着那嗡嗡作响的震荡刀，吓得脖子一缩。
“那个左边的归你，右边的归我！”冷月凝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手中的长剑早已归鞘，身形微微低伏，做出了一个拔刀斩的姿势。虽然没有灵力加持，但身为剑修，那一身千锤百炼的剑意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剑技·无式。”
就在那重装守卫冲到面前的一瞬间，冷月凝动了。
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出剑的。只听到“锵”的一声脆响，空气中仿佛闪过一道白线。
那名重装守卫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秒钟后，它手中那把巨大的震荡刀从中间平滑断开，紧接着，它的身体也沿着一条斜线，缓缓滑落，切口平整得如同镜面。
“帅啊！冷妹子！以后俺切西瓜就找你了！”王铁柱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忘了自己面前还有一个。
“吼！”左边的守卫趁机一刀劈下。
“妈呀！”王铁柱怪叫一声，避无可避，只能把那块板砖举过头顶，“老伙计，全靠你了！”
“当——！！！”
一声巨响。
预想中板砖碎裂、脑袋搬家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那把高频震荡刀砍在那块看似普通的合金板砖上，竟然被硬生生震停了！火星四溅中，王铁柱虽然被砸得双腿一弯跪在地上，但那板砖居然只留下了一道白印！
“卧槽？这砖头是个宝具？”王铁柱自己都惊了。
“那是巴别塔核心承重柱的材料，这就是一块没加工的‘振金’！”李啸飞起一脚，踹在那个守卫的膝关节反曲处，“趁现在！砸它！”
“好嘞！趁你病要你命！吃俺一记咸鱼翻身！”
王铁柱跳起来，抡圆了胳膊，那一板砖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守卫的面门上。
“哐！”
那守卫的脑袋直接被拍进了脖腔里，当场报废。
“清理完毕！冲进舰桥！”
李啸一马当先，一脚踹开了那扇厚重的生物金属门。
舰桥内的景象让众人一愣。
这里没有复杂的仪表盘，也没有人类习惯的操控杆。整个舰桥中心，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像是大脑一样的半透明器官，无数根光纤像神经一样连接着周围的墙壁。
几个身材矮小的操作员正试图切断连接，李啸根本不给它们机会，龙枪一扫，直接将它们全部抽飞。
“古老头！干活了！”李啸把手中的终端接口强行插进了那个“大脑”下方的一个插槽里，“别管什么协议了，暴力破解！”
“正在接入……我靠！这系统的防火墙是活的！它在咬我的数据流！”古不言的声音在脑海里尖叫，“老大，这玩意儿是个生物计算机！它在抗拒！”
“抗拒？铁柱！”李啸回头。
“明白！”王铁柱心领神会，提着板砖走过去，对着那个悬浮的“大脑”比划了一下，“哎呀，这玩意儿看起来挺脆的，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俺这一砖头？”
“滋——”
就在板砖距离“大脑”只有一厘米的时候，那个器官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随后发出一阵求饶般的低频脉冲。
“防御系统下线了！嘿，这年头连电脑都怕流氓！”古不言乐了，“正在夺取控制权……导航系统重置……武器系统锁定……搞定！”
随着古不言的操作，周围墙壁上那些流动的纹路逐渐从刺眼的红色变成了温和的蓝色。一个全息投影在众人面前展开。
那是一幅巨大的星图。
“呼……终于安全了。”赤九渊瘫坐在地上，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吓死道爷了，刚才要是再晚一步，道爷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别高兴太早。”李啸的目光死死盯着星图上的一个红点，脸色变得比刚才面对重力塌陷时还要难看。
那个红点正在闪烁，旁边标注着一串复杂的虚空文字。
“古老头，翻译一下。”李啸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这是……”古不言的声音也颤抖起来，“这是‘资源回收与清理计划’的下一个目标节点。”
全息图放大。
一颗蔚蓝色的星球，静静地悬浮在画面中央。那么美丽，那么熟悉。
那是地球。
而在地球周围，密密麻麻标注着数千个红色的攻击路径，以及一个触目惊心的倒计时。
【目标：编号E-779（地球）】
【状态：文明等级0.7，处于觉醒边缘】
【判定：潜在威胁，需进行降维打击清理】
【执行时间：72个银河标准时后】
“七十二小时……”李啸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这帮杂碎，刚毁了巴别塔那个位面，下一个就是地球？！”
“这……这咋整啊老大？”王铁柱手里的板砖都掉地上了，砸到了自己的脚都没反应，“地球那帮人还在为油价上涨吵架呢，哪知道天都要塌了啊！”
“这就是为什么赵无极要造那座塔。”李啸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怒火仿佛能点燃虚空，“他想成神，或许是为了自保，也或许是为了对抗。但他失败了，现在轮到我们了。”
“可是我们怎么回去？这里是虚空夹缝，连坐标都不一样！”苏婉焦急地问。
“古老头，这艘船能飞到地球吗？”
“理论上可以……但这艘船的跃迁引擎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打坏了，能量回路断了三根。”古不言飞快地检查着数据，“而且，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什么？”
“这艘船虽然被我们控制了，但它的底层协议里有一个硬编码的‘归巢指令’。一旦检测到核心受损，就会强制开启自动驾驶，飞往最近的……回收站。”
“回收站？”
“就是收割者的‘垃圾场’。专门用来处理报废飞船和……尸体的地方。”
话音未落，整艘飞船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红色的警报灯再次亮起，那个悬浮的“大脑”开始疯狂抽搐。
“警告！警告！归巢协议强制启动！跃迁引擎过载预热！”
“妈的！这破船要带我们去哪？！”王铁柱大吼，试图去抓那个大脑，却被一层能量护盾弹开。
“坐稳了！”李啸一把抓住旁边的固定扶手，另一只手死死拽住小雅的担架，“不管去哪，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杀回来！”
“嗡——！！！”
飞船尾部的引擎喷出一道不稳定的紫黑色光流，整艘船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在虚空乱流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然后一头扎进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巨大漩涡中。
剧烈的失重感再次袭来。
视线中的一切都开始拉长、扭曲。
“这感觉……比坐过山车没系安全带还刺激一百倍啊啊啊！！！”
在王铁柱那穿透灵魂的惨叫声中，飞船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只留下那张星图上，那个针对地球的红色倒计时，还在冰冷地跳动。
71:59: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