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宁的处置办法,在场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生怕江宁执意全杀了,那可就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对于这个处置结果,众人也都默认接受,毕竟攻打官府近乎造反,按大明律要诛九族,如今罚去山西煤矿做工五年,已是手下留情。
更何况今日若从轻发落,将来人人效仿,只会死更多人。
江南士绅有多难缠,他们算是领教了,今日若是轻饶了,回头士绅再煽动百姓,朝廷可就难办了。
次日清晨,江宁让锦衣卫敲锣打鼓,号召全城百姓到知府衙门口观刑。
百姓们听闻要行刑,都起了凑热闹的心思,到中午时,衙门前已是人山人海。
不多时,府衙大门大开,江宁等人在锦衣卫护卫下走到门外,看着在场百姓,高声道:“扬州的父老乡亲们,本官乃朝廷钦差、五省总督、五军都督府中军左都督、太子太保、荣禄大夫、武定将军、忠义侯江宁,奉陛下旨意视察江南军政。
然扬州地方官府与盐商相互勾结,偷税漏税致使国库亏空,更纵容盐商欺压百姓、克扣盐工工钱,罪大恶极。
盐帮从旁协助,趁机作乱,害人无数,酿成此次扬州大乱,致使百姓丧生一千七百五十三人。
今日本钦差便要为扬州百姓主持公道,带犯人!”
很快,大队锦衣卫押着几百名人犯上前。
在场百姓瞬间认出其中不少人,有人惊呼:“快看,是盐帮帮主谢文龙!
还有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官员!
还有黄伯仁手下的王二、盐商的狗腿子陈生……”
听着百姓的议论,江宁等人都面露笑意,被抓的,都是扬州有头有脸的人物。
随后,江宁一声令下,几百名手持燧发枪的京营士兵登场。
百姓们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钦差要做什么,只见士兵们将枪抵在人犯后脑上。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露出惊慌之色,毕竟枪决这种刑罚,大明朝还没有过。
江宁直接下令:“动手!”
京营士兵果断扣动扳机,噼啪声响起,一阵浓烟过后,数百人犯倒地身亡。
锦衣卫随即拖走尸体,又押上一批人犯,由另一队士兵执行枪决。
三轮枪决过后,被杀的人犯已上千名。
围观百姓鸦雀无声,眼中满是震撼与惊恐,斩首、凌迟,甚至太祖老朱的剥皮萱草,大家多少听过见过,可枪决还是头一回见,全都被震慑住了。
江宁满脸笑意,这波枪决足以震慑众人,随即高声道:“此前有不少市井混混、泼皮无赖趁机作乱,抢夺财物、焚烧房屋商铺、甚至玷污民女,如今已抓捕不少,仍有部分逃窜。
希望百姓们大力检举揭发,确认之后必有赏银发下。”
百姓们却是无人敢应声,毕竟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钦差,刚刚下令处决了上千人,谁还敢多言。
江宁又道:“扬州的父老乡亲们,本钦差知道这段时间大家生活困顿,家中无粮的买不到粮,有病人的买不了药。
但请放心,今日所有商铺都会正常开门,粮食、药品等商品价格比平时便宜一半,大家有需要的赶紧去买,过段时间可就没这价了。”
众人闻言都以为听错了,所有商铺开门?
要知道扬州九成九的商铺都被盐商把持在手中,这钦差大人该不会是疯了吧?
大白天的开始说胡话了!
江宁不理会众人反应,直接率人返回府衙,同时命杨涟、陈子龙率领士兵,将参与围攻官府的几千人全部押往凤阳,交漕运总督杨一鹏,沿运河北上送去老魏的黑煤窑,服劳役五年。
扬州百姓也开始各自返回,很快发现街道上的商铺真的全开了,门上还贴着今日半价的字样,全都心中纳闷不已。
盐商不发话,铺子怎会开门?
难道盐商都向钦差服软了?
正纳闷时,几名官兵从店铺走出,扯着嗓子喊:“看一看,瞧一瞧!
今日清仓大促销,全场半价!
走过路过别错过,不买也能看看!”
百姓们都傻眼了,卖货的怎么都是官兵?
先前的掌柜、伙计去哪了?
但很快有人大着胆子尝试购买,官兵们对这头单生意极为重视,半买半送,让他以极低价格买了远超原价的货物。
见状,众人纷纷上前抢购,一时之间,扬州仿佛恢复了往日繁华。
此时,知府衙门内,江宁与众人正喝茶,外边忽然传来吵闹声,只见郭允厚火急火燎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江宁赶忙递过一杯茶,郭允厚一饮而尽,满脸悲愤道:“侯爷呀,您太败家了!
怎么能这样?
那些可都是朝廷的产业,如今半卖半送,损失得多大呀!”
身旁几人见状都哈哈大笑,对郭允厚的到来早有预料。
江宁笑道:“老郭,大白天的咋说胡话?
那明明是盐商的产业,不过他们如今无心做生意,本侯便帮他们一把,你看如今生意多红火。”
郭允厚痛心疾首:“可这些产业若是查抄,也值不少银子啊!”
江宁笑道:“老郭,你咋老糊涂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若不尽快让扬州百姓恢复正常生活,咱们都得栽在盐商手里,到时候别说银子,怕是要止步扬州了。”
郭允厚满脸无奈,又问:“侯爷,您咋想的?
直接派官兵溜门撬锁开铺子,把货物半价卖掉,还不如派兵抓了盐商,逼他们正常营业。”
江宁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一旁的温体仁忽然道:“对了,郭老大人,魏公公之前在扬州码头给几万盐工承诺,先发两个月工钱,这笔银子发了吗?”
郭允厚警惕道:“那是魏公公说的,要发也该他发,不归老夫管。”
江宁没好气地一拍桌子:“老郭,你他娘的越来越不上道了!
魏公公哪有银子?
你是准备让他用老命发?
咱们一路走来,银子都在你手里,你不发谁发?”
郭允厚委屈道:“可在徐州、凤阳,咱们都是先抄家再发钱,如今到扬州还没抄盐商,我拿什么发呀?”
江宁一阵无语:“这不各大商铺今天生意火爆吗?
就用这笔银子给盐工发两个月工钱,再补偿动乱中死伤的百姓和房屋被焚毁的人家,想来应该够了。”
郭允厚略一思索,点头道:“这法子好,反正老夫一个子儿不用出,还能把事办了。”
与此同时,扬州各大盐商全都炸了锅。
他们想过一万种可能,甚至包括江宁直接杀上门,大不了鱼死网破,却万万没料到,江宁入城后抓官员、镇动乱、安抚盐工客商,丝毫没理会他们。
原本以为江宁要和他们谈判,哪曾想一觉醒来,自家府邸被官兵包围,外边人进不来,里边的人也出不去,瞬间与外界断了联系,个个惶恐不安起来。
至于江宁替他们开门大促销的善举,他们更是毫不知情。
随着京营士兵溜门撬锁,帮扬州各大盐商开门大促销,一时之间,整座扬州仿佛恢复了昔日繁华。
老魏承诺给数万盐工的两月工钱尽数发放,盐工们兴高采烈,拿着工钱涌向各大商铺购买日常所需。
同时,老魏号召城内百姓积极检举尚未抓捕归案的盐帮成员、市井无赖与泼皮混混。
在他的号召下,百姓们纷纷主动揭发,一些原本不在清理名单上的人也被抓了起来。
经过仔细审问核对,江宁给检举者发放了相当可观的赏银,这进一步刺激了扬州城内的消费。
短短三日,各大商铺货物销售一空,扬州百姓逐渐安定下来。
此时,被官兵围困在府中的扬州盐商们,对城外的情况仍一无所知。
整个江南士绅权贵的目光都聚焦在扬州,希着能借扬州这把火,点燃整个江南。
他们早已做好准备,只要江宁在扬州大开杀戒,便立刻跳出来兴风作浪,将整个江南搅乱。
可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江宁会派兵控制整个扬州码头,将城池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就连停靠的商船、客船乃至酒楼花船都一律扣押。
江南士绅们无从得知扬州具体消息,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反观扬州城内,江宁等人在百姓安稳后,各自投入工作。
袁可立负责整顿两淮盐务。
老魏与杨涟捉拿扬州官场的贪官污吏。
起初,江宁只想处理主犯,从犯一律送去山西黑煤窑,可老魏与杨涟彻查后,汇报的情况令人触目惊心。
整个扬州官场九成九的官员,都靠走私私盐发家致富,不少人还在咱们挂着虚职白拿俸禄不干活。
为非作歹、横行不法者更是数不胜数,单是这些官员的家产加起来就超过上千万两白银。
江宁叹息一声,看来还是小瞧了扬州官场,当即下令,凡作奸犯科、触犯大明律法者,一律处死,其余人口尽数发配山西挖煤赎罪。
老魏与杨涟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老魏看到的是无尽功德,杨涟看到的是即将解救无数百姓。
二人领命后率军抄家,但凡反抗者,就地杀无赦。
随后又对官员家眷审问定罪,连朱由检也率皇明卫前来帮忙。
没曾想三人凑在一起,竟杀得了个血流成河。
所有罪犯的族刑一律翻倍,许多本不必处决的人犯也被拉去问斩。
老魏给出的理由是:“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利不及家人”,既然利益牵连家人,那家人便要承担连带责任。
对罪大恶极的官员,老魏亲自操刀凌迟,杨涟则行剥皮萱草之刑。
其余人犯,众人也学江宁的做法,命士兵执行枪决。
扬州知府衙门前直接血流成河,每天都有上百人被处决,围观百姓人山人海。
至此,百姓们终于明白朝廷整顿盐务的决心,毕竟接连几日被杀的,都是扬州官场的官员及其族人。
另一边,郭允厚向江宁借了兵马,将扬州码头的部分客商抓了起来。
原因是这些客商贩卖私盐,手中并无朝廷盐引,船上却装载着大量食盐。
对于手持盐引的客商,他并未为难,朝廷的主要目标是扬州盐商,不必牵连无辜。
忙到夜晚,众人齐聚扬州知府衙门,汇报各自工作进展。
朱由检、老魏、杨涟笑得合不拢嘴,这几日算是过足了瘾。
老魏让百姓见识了什么叫“活菩萨”,杨涟展现了“铁血屠夫”的狠厉,朱由检则显露出“嫉恶如仇”的态度。
反观袁可立、温体仁、郭允厚三人,却满面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