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再暖提着礼物回到神外的办公室，在旁边的小圆桌边坐了，长长的叹了口气。感觉手里的东西有千斤重，都有点吃不消打开。
她曾经确实好奇过里面是什么，可是现在却一点也不了，甚至还暗自庆幸过钱宇灿爸妈没把这东西给她，谁知道不是故意不给，是忘了。
想到钱宇灿就是为了订购这个东西去的那个街区，韩再暖就一阵心塞。钱宇灿他爸说的没错，这真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拿谁知道。
她手搭在礼物上，手指轻点着纸面，沉吟了许久，终于一咬牙，扯开礼品纸，纸下还有纸盒，纸盒里面竟然还有个被泡沫包着的塑料盒……
像剥洋葱一样层层剥开礼物的面纱，看到里面的东西，韩再暖呆住了。
一个多小时后，屈乔打来了电话。韩再暖点的炸鸡到了，吃得正香，接起电话的时候嘴里鼓鼓囊囊的：“喂？”
“在吃饭？”
“唔，嗯，等我咽下去……”
“没事，继续吃，就是跟你说一下，教授韩的方案用不了。”
“啊？为什么？！”
“器械在，会操作的人不在。”屈乔语气很阴沉，“出国考察了。”
“啊？！”韩再暖嘴里的鸡肉顿时不香了，她放下鸡腿，满嘴油光，神情焦急，“全国就没别的会操作的？这么大个国家，十四亿人！”
“可开发那种bcI头套的公司就这么一家，会操作的也就这么几个。”
“都不在？”
“都不在。”
“x！”韩再暖骂了句脏话，“为什么这么巧？！”
“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屈乔的语气中难掩嘲讽。
“什么？”
“他们这次去考察交流，就是因为东陆大学有一个韩姓教授给他们发来了信息，咨询他们的产品完成度，并且建议他们前往美国某研究所寻求进一步合作，可以让他们的产品更加完善。然后他们尝试着去联系了那家研究所，发现情况属实，并且对方热情邀请他们去过圣诞节，他们干脆就当一次团建，要在那边玩半个月。”
韩再暖头皮都麻了：“韩姓教授……我，我我我吗？”
“你猜？”
“啪！”韩再暖一掌拍脸上，缓缓滑下，“作孽。”
屈乔没说话。
“我怎么没见过那邮件？”韩再暖突然道。
“你忘了之前她发邮件后都会删的吗？”
“可我复原过……哎，算了，现在说这有什么用，”韩再暖苦笑，“所以他们也回不来？”
“时间和金钱都不允许。”
“比如说？”
“比如说，虽然他们说可以回来，但是我们也不能真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回程机票得包吧，且不说他们操作这个需要回来几个人，就算一个好了，买最近的机票，我刚查了，赶上圣诞假期，加上他们行程中断退票的损失，小三万，这钱谁出？走哪边的帐？医院？学校？总不能让钱宇灿家掏吧，好，就算我们这边自己凑一凑掏了，也行，压力不大，但是轮到飞机不给力了。纽约到我们这，没有直飞，最近的票要三十六个小时，或者等第二天早上的，二十四个小时，横竖都要后天过来，钱宇灿……撑不住。”
“……钱宇灿已经到撑不住的地步了？”
“撑不住。”屈乔低声道，“你不是常说那句电影里的话吗，人，是需要精神的。”
“所以，果然是要有意识？”
“在当前他的身体状况下，明确的求生欲或许真的是一剂良药吧。”
韩再暖沉默了，许久才道：“你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吗？”
“是啊，得让你知道吧。”
“你就不怕我一冲动做什么吗？”
屈乔长叹一声：“就是因为想到你会做什么，所以才要告诉你，毕竟说服你不要做和瞒着等你错过，两者后果的轻重我还是能预计的。”说着，没等韩再暖回答，他已经压低了声音：“再再，今天晚上你可能会很纠结，但是无论如何都请忍住，不要一时冲动把教授韩换过来，她过来能做多少不知道，但是你要承担的风险我们是看得到的。”
韩再暖沉默，显而易见的动摇。
屈乔再接再厉：“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几点手术，什么时候摘除芯片，甚至可能在她麻醉的那一刻就会出事，我们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知道吗？”
韩再暖轻轻的嗯了一声，那边屈乔刚松了口气，她却又开口了：“我在微信发了张图，你看一下？”
“一定要现在看？”屈乔预感到不对，抵触情绪溢出了话筒。
“看看吧，不会瞎的。”
屈乔又叹气，随即安静了许久，才回来，语气复杂：“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
“嗯，”韩再暖很平静，“教授韩不是说他们把设备拿来给她看过吗？那她对那个的了解肯定比你们多，如果对方语音或者视频辅助一下，说不定真的可以试试。”
“你确信你能把握好回来的时间？”
“我不走，”韩再暖笃定道，“我也怕换不回来，到时候看能不能和网红韩联络上，辛苦她熬个大夜，保持一下注意力。”
“你知道害怕就好。”屈乔语气中满是无奈，“那如果你确定了，就过来，南山院的项杰教授已经联系上了，他同意随时过来看一看，等我们设备准备好立刻过来。”
“那我现在……”
“你先看看教授韩能不能联系上吧，她过来的话，其余的事情我来处理。”
“好。”
“再再，”屈乔在韩再暖挂电话前一刻叫住她，韩再暖仿佛等着这一刻似的，应得飞快，“嗯？”
“别让我后悔我这通电话。”
“哈，放心。”
韩再暖挂了电话，看着面前还剩一小盒的炸鸡腿，盖上了盖子，随手扯了个便利贴，写了三个字“备忘录”，贴在盒盖上。
随后她再次打开手机，去找备忘录，准备给教授韩留点话，解锁的那一刻，她又看到了自己发给屈乔的那张图片，神色恍惚了一下。
图片是一个组合手办的照片，红发小丑拥着黑发少女。
那少女黑发潦草的扎着，双手捏着游戏手柄一脸认真，呲着八颗牙，像是大笑又像是咬牙切齿。而她身后的小丑却分明是极为二次元的长相，双眸细长，笑容浅淡，堪称邪魅，他双手占有似的搂着少女的腰，长腿搁在两边，头靠着少女的肩膀，貌似认真的看着两人正前方的一台小电视。
少女穿着一身骚粉色宽松毛绒家居服，上衣前面印着蜡笔小新。
小丑套着一件白大褂。
——那分明是她和屈乔。
无疑了，这是钱宇灿送给她的礼物。
她以为只有最近的人知道的小心思，他能看出来；她刻在心底却当成趣谈的屈乔过往，他听得明白；她每年降温时都忍不住发朋友圈表达一下对小新睡衣的爱，他不是随手点赞。
无须去深究他对她到底有几分情愫，这个手办，已经让一切都在不言中。
如此极致的祝福，她怎能不舍身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