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世界聊个天，在现实也就一瞬间。
韩再暖一恍神就回来了，眼神一凝，一屋子诡异的视线。
她：“……你们好。”
身旁的屈乔：“咳。”
韩再暖尴尬的想夺门而逃，她都不敢回想自己“这副身子”刚才干了什么，鲍勃那几个知情的看到也就算了，问题是这里还有好几个是不知情的急救室的医生护士！此刻看他们的眼神，估计在考虑要不要把她也按床上抢救一下！
这是当场发病啊，活生生的病例啊，人格分裂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放她走都是对他们医德的不尊重！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此时才感觉到屈乔扶着她的腰，估计刚才怕她换魂的时候摔倒，现在却成了她逃跑路上的绊脚石，她往旁边躲了躲，无助的看了眼他。
屈乔：“我带你出去。”
那面色若无其事，简直有点镇定过头，韩再暖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了！
“好！”她应了，立刻要跟着屈乔转身。
“等下。”一旁急救室的医生果然叫住了她，一脸狐疑，“她，刚才……”
“没事的。”屈乔还没说话，狄旭辉先开口了，“她的情况我们首医的团队一直在跟进的，没关系。”
什么兽医？哦哦！首医，首都医院！
医生显然已经知道他是谁了，面上松动了点，却还是不放心：“那……需不需要什么药？狄教授你们是在首都吧？”
“没事没事，习惯就好。”狄旭辉斩钉截铁，一边朝他俩连连摆手。两人会意，手拉着手逃也似的出了急救室。
外面冷风一吹，韩再暖只觉得神清气爽，可刚深呼吸一下，钱妈妈就凑了上来，一脸紧张：“韩老师，怎么样了？”
韩再暖心里一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合理改编刚才发生的事，正支吾着，一旁屈乔就开口了：“喊了，具体有没有用还得看后续扫描，但病房需要安静，其他病人在休息。”
“哦，也，也对。”钱妈妈点点头，眼神却分明不是很甘心，她愁苦的退了两步，那个阿姨又揽住了她，轻声道：“好了，人家都听你的了，能做的也都做了，我们先安心等等，好不？”
钱妈妈眼泪都干了，默默的抽噎着。
韩再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她站在这没用就算了，白白被钱宇灿的亲戚用诡异的眼神围观，解释吧像掩饰，不解释吧，自己难受。但掐指一算，自己从家赶过来到这，在钱宇灿房里统共呆了不到二十分钟，这要是就回去了，时间还不如路上花得多，太冤了。
而且她来都来了，高低得等个结果再走，否则这么转一下算什么，那效果还不如不来。
“我先进去了。”屈乔确保她在外头“安全”了，转身又要回抢救室，韩再暖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道，“她说的法子，你们用吗？”
“这不正要去商量吗？”
“那还用得着我不？”
“用不着。”他一口咬定，“你就直接走，别回来了，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解放了。”
“……真的吗，”韩再暖心里不安。
“怎么，还想像刚才那样来一次？”屈乔神色冷下来，“她明早就手术，虽然还有一晚上，但你最好不要冒险。”
“我懂我懂。”韩再暖连连点头。
屈乔歪头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脸色一沉，拉着她走进紧急通道，把她按在墙边。韩再暖被他的低压笼罩，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干嘛？”
“你，”屈乔眉头紧皱，怒气来得很突然，“你都不害怕的吗？”
“啊？”
“她跟你说了什么？”
“谁，什么？”
“别明知故问，灰区，教授韩！”屈乔压低声音，“你一边说懂懂懂，一边眼神都是飘的，你真的懂吗？”
“哦，不，不是她说了什么，是我啦……”韩再暖尴尬道，“我在灰区多嘴说了个馊主意，比如网红韩不上线，我俩说不定可以在不换魂的情况下，暂时都在我身体里……”
“……”屈乔彻底无语了，眼神简直让韩再暖有点胆寒，他干脆气乐了，“你倒真老实。”
“呃，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你就不怕气死我？”
“那这不是没干吗。”
“是你后悔了还是她不同意？”
“哇，都有诶！”韩再暖还有心情挤出傻笑，捧住屈乔的脸大夸，“你可太懂我们了！”
“我真是……”屈乔气得呼吸都加快了，他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冷静下来，“你下次，我是说，如果，还有，下次，你能不能在动你这颗脑花的时候考虑一下我？就算你不考虑我好了，考虑一下你爸妈？随便谁都行，不要一拍脑袋自作聪明！”
“是是是，行行行！”
“坚定点！”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韩再暖哭笑不得，但还是认真起来，努力与屈乔对视，决然道：“行！我绝对不乱来！”
“教授韩提的方案交给我们，之后成败都与你无关了，你现在回去睡觉，行不行？”
“行行行，啊不，”屈乔眼神一变，韩再暖立刻改软了语气，“我在你办公室等行吗？万一真要再给钱宇灿扫描一次呢，送佛送到西嘛。”
“那他以后万一去不了美国，一直这个状态，每次出点问题他妈都叫你过来喊醒他，你成什么了？小爱同学？！”
韩再暖：“你怎么骂人都那么高端？”
屈乔：“你就说是不是吧！”
韩再暖哭笑不得，低头想了想，有些茫然：“这真的是很大的负担吗？”
屈乔愣了一下。
“我也不是什么圣母，如果太频繁太过分，我肯定要以自己的正常生活为准吧。再说了，就算他们没有这样的需求，我觉得我也会偶尔去看他的，人家义工都会去帮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我不能关心我的学生？”
屈乔眨了眨眼，叹了口气：“都说医生治病救人伟大，怎么站你面前我感觉我这么渺小。”
“别这么说！好人不可耻啊！我又没做什么！”
“不，你真的做了很多了。”屈乔捋了捋她的头发，“我就是不希望你给自己太大负担，教授韩对这个钱宇灿是移情，你再太上心，就是给自己揽事儿了，人各有命，记住，钱宇灿的事不是你的错。”
韩再暖沉默了，点了点头。这次她根本没看屈乔，可屈乔却莫名的放心了，干脆的松开手：“那去我办公室吧，自己点点儿吃的，食堂估计没饭了。”
“好。”
两人走出紧急通道，迎面就是抢救室外的走廊，钱宇灿的家人还等在那，见她出来，钱宇灿爸爸排众而出朝她走来。
韩再暖这才发现，方才她出抢救室时，没看到钱爸爸，此时只见他提着一个大袋子，叫了一声：“韩老师，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韩再暖正问着，手上就已经被塞了那个袋子，她低头看到袋子里那抹薄荷绿，愣了一下。
这是钱宇灿给她准备的礼物。
“之前不是说灿灿要准备去美国嘛，我们就一点点的在理东西，理到这个了……我还以为孩子他妈已经给你了，没想到一直藏在柜子里。”钱爸爸解释着，他面容憔悴，语调却平和，“我们拿着也没意思，既然是灿灿要送你的，那还是给你吧。”
韩再暖捏着袋子，从没觉得有东西这么烫手过，她纠结极了：“可是我……”
“韩老师，这事本来也不能怨你，事到如今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得往前看，而且灿灿肯定也希望你收下这个礼物，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随你这么处置。总比我们拿着，扔也不舍得，放着又糟心的好，是不是？”钱爸爸的声音沙哑了起来，“就当是，帮帮忙？”
“好吧。”韩再暖五味杂陈，她收下了袋子，挤出一抹笑，“有机会，我当面谢他。”
“那敢情好。”钱爸爸的笑容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