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阿加莎奈芙：另一半灵魂（6）
而跟着阿加莎的女巫们，全都没有家人，都是被伤透了的人。
“要不，我带你们去黑暗森林里，远离其他人，重新开始吧？”
阿加莎的提议得到全票通过。
用虫类探好路，女巫们决定在最东边的沼泽地里安家。
沼泽湿润，还有丧命的风险，阿加莎干脆让红蛛吐丝，在沼泽上空中的树干间织出巢穴。
在击退几波兽潮之后，蜘蛛巢穴，林地女巫，两个名词像一道惊雷，生猛地闯入其他物种的耳朵。
阿加莎，继成为各国王室噩梦之后，现致力于成为每一个森林物种的噩梦。
势必要让林地女巫站稳脚跟！
其他女巫留在家里，搞建设搞装修，她带着奈芙，四处奔袭。
精灵族至宝生命树？树枝掰了给奈芙编花环。
地精们专利机械人偶？抢了给奈芙当代步工具。
龙族珍宝收藏量世界第一？把族长儿子挟持了，给赎金看看实力。
三大霸主都被她挑衅了个遍。
没有技巧，就纯强。
你可能击败我，但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击败我，更不可能杀死我，也就没可能不怕我的报复。
就这样，靠着出神入化的幻术，数量极其庞大的小宠物，以及神鬼难测的行踪，阿加莎成功让自己的名字响彻黑暗森林。
只是有了一点麻烦。
“想死就去自杀。”阿加莎第十二次发现跟踪她们的卡罗尔，她直接扯着他的翅膀，把他砸到地上。
龙族的下任族长。
阿加莎狂妄，却也有分寸，没想不开到要真的惹毛龙族。
但是卡罗尔真的有点烦了。
她的出现，是卡罗尔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有其他生物能让龙族吃瘪。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卡罗尔对邪气妖异、来去无踪的阿加莎燃起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我不想死，我只是想……”卡了半天，卡罗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出完整的话。
阿加莎没再戴兜帽了。
她的脸型精致，轮廓分明，眉毛如同新月，眼睛大而亮，闪烁着迷人的光芒，红润丰满的唇微微上扬，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她内心的秘密。
一头银发长而柔顺，随风轻轻飘动的时候，淡淡的晚香玉香气钻入卡罗尔的鼻子。
“不想死就滚远点。”
阿加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语气温柔，恨不得立刻把他踢出黑暗森林，让他去和外面那群鲨臂男人一起生活。
她回，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接近蜘蛛巢穴边缘的时候，阿加莎已经能够完全无视卡罗尔是存在了。
赫达收到甲虫的传信，带着女巫们在门口迎接。
然后拦下试图浑水摸鱼的卡罗尔，赫达浅浅微笑，“抱歉，蜘蛛巢穴，唯男的和雄性不可入内。”
“？？？”
卡罗尔不死心，试图硬闯。
硕大的花臂蜘蛛跳出来，无数食人蝇组成的肉球从树枝吊下，吐着信子的花花绿绿的蛇蟒蚺缠作一团，守门女巫黑漆漆的眼盯着他。
好吧，这下死心了。
放弃硬闯后，卡罗尔时不时会送些猎物，水果，珠宝，悄悄空投到最大的房子里。
他只是好奇阿加莎为什么这么强而已。
嗯，纯好奇，没别的意思。
卡罗尔再次见到阿加莎，是因为贝洛被赛琳的怀孕吓得要死，他硬着头皮过来求助。
他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带路。”
听见“赛琳”两个字，阿加莎来了兴趣，屈尊降贵和傻龙一同出行。
匆匆一别，她很想再见见那个睡裙都画满教堂花纹、坠着水晶的圣女大人。
皎洁高悬的明月也还是坠入凡间。
为了一只比卡罗尔更傻气的龙。
可是她红润丰盈的脸颊，发自真心的笑意，都在告诉阿加莎，她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孩子很健康，你也很健康，不用担心。”
没有戳穿彼此的身份，两个女人只是浅浅对视，确认对方都过得好之后，把问候咽进肚子里。
什么都没多说，阿加莎只是会定期过来给赛琳检查身体，和卡罗尔一起。
透过树木，阿加莎看见天空的乌云。
奈芙拎着阿加莎给她缝的小布袋，另一只手拿着小铲子，“姐姐，我出去啦！”
这附近的地带是奈芙的乐园。
经过其他女巫的劝说，阿加莎终于肯给奈芙一点自由活动的权利。
“快下雨了，要不别出去了吧。”阿加莎按着眉心，隐隐有些担忧。
说起来，她已经快一个月没去看过赛琳了。
奈芙摇摇头，声音脆生生的，“不行哦，赫达姐姐需要迷迭香，我要去催生植物啦！”
她手里拿着碧绿色的药液。
是阿加莎研制出来的药物，如果有女巫想要孩子，可以到她这里来领一瓶，就能怀孕生下女儿。
还是奈芙不小心打碎了，发现少量药剂可以催生植物。
阿加莎没再阻拦，放她走了。
蹦蹦跳跳离开，路过其他女巫，奈芙被迫接受了很多投喂。
她拿着松饼，油亮亮的枫糖沾了满嘴，哼着歌走出蜘蛛巢穴。
周围很多空地都种着菜，如果不是急用，女巫们还是更喜欢吃自然长出的植物。
奈芙找了片靠近森林边缘的空地，撒下迷迭香种子，按照固定比例稀释药液，正要往土里浇。
“……殿下，您、您别乱走，黑暗森林不是其他地方，一不小心就会出事的！”
栽过一次的乔伊斯自然清楚。
可是想到镜面里，赛琳和那个男的甜蜜的情形，他就、他就……
“谁在那！”
乔伊斯敏锐发觉奈芙的存在，发现是个没什么威胁的女人之后，放松警惕。
“去，抓住她。”乔伊斯眼神暗下来，他这次来的隐秘，不能给神殿抓住把柄的机会。
奈芙转身就跑，可她跑不过骑士。
“奈芙还没回来吗？”阿加莎心跳得厉害，扶额出了门，随便揪住一个女巫问。
女巫：“还没有呢，奈芙今天可能走得远。”
不对劲。
阿加莎的心脏一阵阵绞痛，急忙离开。
她和奈芙向来是有感应的，今天的感应却时断时续，阿加莎问了蚯蚓，以最快的速度往奈芙的方向赶。
期间撞见两个陌生男人。
阿加莎很急切，没注意到乔伊斯警惕的神情。
而当她看见奈芙的时候，阿加莎全都反应过来了。
她没带法杖，但是一道诅咒已经朝那两人的方向飞过去了。
阿加莎下意识要去追，却被奈芙痛苦的呻吟拉回原地。
奈芙平坦的腹部高起，脸上有巴掌印，几个空瓶子被随意地扔下。
有孕女药，也有她给奈芙的，防身的毒药。
“姐姐……”奈芙的身体在抖，却下意识扯出一个笑容，低声叫她。
阿加莎一把握住她的手，不在乎肆意逃窜的眼泪，小心翼翼抱起她，“不怕，不怕啊，姐姐在，姐姐带你回家。”
追杀凶手，陪伴奈芙。
这在阿加莎眼里是不用选择的题目。
巨大的灰翅蛾载着她们，阿加莎紧紧贴着奈芙的脸，试图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
阿加莎把身上所有正面效果的药液都给她喂下去了。
她用披风裹住奈芙，不停安慰。
“首领，龙族来信……”
“让他们滚！全部都滚！传令下去，方圆千米之内，不准再出现任何他族！”
阴湿的绿色火焰把卡罗尔的求助信烧个精光。
如果救不活奈芙，阿加莎连自己要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更别说管别族的闲事。
即使有赫达在旁协助，阿加莎也还是抖得厉害。
淋漓的鲜血从奈芙身下淌出，等最后一声“姐姐”也消散在空中，阿加莎骤然打翻了水盆。
婴孩的啼哭声就要响起，赫达捂住孩子的嘴，把她抱了出去。
赫达也不敢留在阿加莎眼前。
“奈芙，奈芙……”
没有得到回应，阿加莎冷静地出奇。
她擦干净奈芙身下的血迹，为她的每一处淤青上药，缝好撕裂的伤口，把柔顺的头发编成麻花辫，再填入防腐的药。
等了快五天，赫达鼓起勇气去敲门。
出乎她们的意料，阿加莎竟然真的开了门。
不过她没看任何一个人，拿起法杖，自顾自离开。
“首领！”赫达抱着孩子，有些不忍，“龙族遭遇浩劫，现在黑暗森林的封印被完全加固，出不去的。”
阿加莎没有停留。
她出得去，就算出不去，也必须能出去。
赫达似乎看出她心里的想法，又说：“首领，你现在走，没人能救这个孩子，她快死了。”
为了留下她，赫达不惜直接把孩子塞到阿加莎怀里。
虽然她很可能直接摔死这个孩子，但只要她看一眼孩子的脸。
赫达很确定，只要一眼，阿加莎就不会不管她。
等了很久，阿加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是不愿意当着其他人的面落泪的。
是我的错。
阿加莎抱着奈芙的孩子，一步步回到她身边，她坐在床前，“你会怪我吗？”
怪我太粗心，太自信，怪我曾经想杀了你的孩子。
不会，答案一定是不会。
可是奈芙不会再回答她了。
因为毒药的影响，弗洛达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脆弱到身边不能离开人的程度。
阿加莎悉心照料，从不嫌弃，也不让其他人插手。
如果不是性格差异太大，阿加莎或许真会把弗洛达当作奈芙的替身。
可弗洛达每一个自主的决定，都在告诉阿加莎，奈芙不在了。
她灵魂的缺口，没有其他人能补上。
至于别的，龙族，圣女，阿加莎早就没心情管了，不出去把所有幸福的人都捅死，已经算她有自控力了。
弗洛达已经长大，吵着要报仇。
阿加莎没有阻止，只是让赫达陪她出森林。
她爱弗洛达，只因为她是奈芙的孩子，她有一张和奈芙相似的脸。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