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周牧宁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原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半真半假地抱怨了几句，“你还好意思说，悄么声地干大事是吧？就因为你，我昌源酒楼现在都快掀不开锅了！”
朱耀笑而不语，没接下这话茬，周牧宁也不在意，笑容满面地将两人请了进去。
纵然已经猜测到了几分，但当黑色的兜帽落下，女子英气凌厉的眉眼露了出来，周牧宁还是禁不住微微吃惊，随即拱手行礼，“陆姑娘，周某这厢有礼了。”
陆北依亦回礼：“陆北依见过周掌柜安。”
看到女子不卑不亢地与自己见礼，周牧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而这一点不安，在随后的席间察觉到朱耀竟有些以陆北依为先时达到了顶峰。
酒过三巡，周牧宁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合作之事，陆北依只点头表明态度，定价以及货量的事都是朱耀在谈，最后决定了每个月供给福源酒楼五十坛葡萄酒，两个月后第二批辣椒收获，分两成给昌源酒楼。
从周牧宁的院子出来后坐上马车，走出一段路之后，陆北依才神情肃穆地看向对面面色发红的朱耀，对方看起来心情不错，在席间喝了不少。
“朱掌柜，你有没有发现周牧宁的院子里藏了人？”
“嗯？藏人？”
朱耀歪着头想了想，“哦，你是想说他院子里藏着高手是吧？”
“我没跟你说过吗？周牧宁是三皇子的人，他身边有高手保护不足为奇。”
三皇子……
陆北依置在膝头的手骤然收紧，指节用力到泛白，她看着朱耀写着疑惑不解的脸，声音艰涩难听，“没有，你从来没有说过。”
朱耀哦了一声，酒醒了一半，他撑着身下的软垫坐直身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发红的脸，“那什么……我以为你不介意的。”
毕竟她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表露过对哪位皇子的兴趣，甚至于她下意识地避开有关这类的问题，所以朱耀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的。
还没有到剑拔弩张的时候，提前暴露自己是愚蠢的做法。
陆北依缓缓松开捏紧的手指，微垂眼帘掩下眸底的浓稠恨意，淡漠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有些惊讶，不打紧的。合作继续，但我不想被京城的那些人盯上，所以……”
朱耀立马表态：“您放心，我会把有关您的所有消息全部锁死在良玉县里，保证连一只鸽子都飞不出去。”
好家伙，敬称都给老子吓出来了！
“你安排就好。”
陆北依点头，随后转头看向窗外，一路上都没有再和朱耀说过话。
周牧宁从外地挖来了两个大厨，推出了几道新菜，再加上有葡萄酒作为活招牌，昌源酒楼的生意终于枯木逢春，渐渐回到了之前不温不火的状态，令周牧宁很是欣慰。
不过他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发现自己送往京城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更令他愤怒的是他酒楼里的两个伙计闯祸了！
陆家村酒坊的工人抓住了一对小贼，早在酒坊建立之初，陆家村就严禁外村人进入村子，那两个小贼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在酒坊里躲了一夜才被人发现，其中一人怀里藏着炭笔和树皮，上面密密麻麻画着的竟然是酒坊制酒的所有工序！
“简直目无法纪！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宗祠里，老族长难得发这么大的脾气，满面怒容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两个小贼，手掌重重落在红木扶手上。
杨树吓得瑟瑟发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张全倒是很镇定，他怨恨地看了杨树一眼，要不是这傻帽嚎的那一嗓子，他们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不准备说实话吗？来人，将这两个小贼押到衙门去……”
“我说我说！是朱掌柜让我们来的！掌柜的说你们的酒定价太贵，根本不值那个价，于是派了我二人来偷酒方……”
张全眼珠一转，张口就来。
反正计划已经败露，那就都别好过！
然而他的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外面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哪来的黄毛小贼，连你朱爷也敢诬陷，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朱耀身穿绛红色长袍，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先朝上首的陆言生见了一礼，才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那两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抬起头来！”
听到怒喝声，胆小的杨树立马哆哆嗦嗦地把头抬了起来，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男子，立马又埋了下去，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张全不肯抬头，朱耀上去就是一脚，把人踹翻在地，他记性很好，自然认得这两人不是自家酒楼的伙计。
他冷笑着踩住张全的一只手，见他吃痛，又照着脸给了一脚，“不成气候的东西！”
陆言生看得明白，他这反应，就算那两人不是他酒楼里的伙计，也定然是认识的，索性卖了他一个面子，“朱掌柜把他们带走教训吧，既然酒坊没什么损失，这事老夫就不追究了。”
那两块写满字迹的树皮被扔进炭盆里化成了灰烬。
“多谢老族长宽宏大量，但此事事关千飨客与陆氏酒坊的长期合作，待朱某查明缘由，定会给老族长一个交代。”
朱耀也没想到自己就是来拉趟货，就能碰上这么晦气的事情，周牧宁那个傻缺，从哪儿找了这两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
得到陆言生的首肯后，朱耀便让下人押着张全和杨树风风火火地走了，连酒都忘拉了，陆言生只好让几个人给他送了过去。
陆北依前两天带着人去了隔壁县一个盛产水果的村子，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立即下令让人把酒坊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被人放进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马不停蹄地骑着马赶去了县城。
千飨客的伙计早就等在了后门，一见女子翻身下马，立马恭恭敬敬地把人迎了进去，把她送到了朱耀等人所在的房间。
“朱掌柜！”
朱耀大吃一惊，连忙迎了上来，“季小娘子？这点小事怎么还劳烦你亲自过来了？你放心，这件事朱某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怎么？朱掌柜是担心我会借此事为难周掌柜吗？”
陆北依的脸色不好看，冰冷的视线看向一脸愧疚的周牧宁，沉声道：“周掌柜，我们前几天才谈好合作，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朱掌柜这般为你着想，真的让在下很难不怀疑此事是你二人联手想要将在下踢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