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千味斋一聚
齐聿双眼猩红，脸上还沾了些血迹。
我想伸手替他擦拭那碍眼的血珠，却发现自己竟连手都抬不起来。
“小景！”
这是外祖父和父亲的声音。
还有兰妃一句又一句的“景妹妹”。
我都听见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做出回应，因为我真的好疼啊，这种疼痛竟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像是穿越过来的那天，被车撞的感觉！
难道我这就要回去了吗？
难道回去的方法就只有死亡？
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和齐聿说。
“景儿！你撑住景儿！神听！神听快过来！”
耳边传来的是齐聿慌乱无比，带着哭腔却又强装镇定的声音。
我不想看见齐聿为我流泪。
我能感受到我的血液正在快速流失，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血液留在衣服上的温度。
“皇上……”
我尝试着用最后的力气去喊齐聿，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更不知道齐聿能不能听见。
齐聿听见了。
他将脸贴在我的脸颊旁，一遍又一遍地呢喃：“景儿，我在呢，景儿，我在！”
“皇上……别哭……”
听了我说这话后，齐聿点着头回道：“好，我不哭！景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没有哭！”
可他的泪水仿佛决堤了一般，一串接着一串。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对不起啊齐聿，我没有力气看你了。
“景儿，不睡觉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紧接着，便是神听的声音：“还好这一箭射偏了，没有伤及心脏。皇上，您配合臣，先将娘娘体内的箭头取出。”
随后，我能感受到的便是箭头离开肉体那一瞬间剧烈的疼痛。
没伤到心脏应该没大事，我相信神听的医术。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疼啊？
罢了，疼点就疼点吧。
我还听见了小柔和韵妃的声音，好像是在给我止血。
殿外的厮杀声还未结束，可他们却都在围着我转。
我这又是拖后腿了吗？
不知不觉间，我伴着疼痛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景华宫的床上，齐聿握着我的手，一直守在床边。
“景儿，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醒了。”
我看着齐聿眼底的黑眼圈，有些凌乱的头发和冒出胡茬的下巴，身上也还是那件血衣，想来是没有睡觉了，就这样一直守着我的。
我伸手抚上齐聿的脸庞，胡茬还有些扎手。
“皇上，你瘦了。”
齐聿摇了摇头：“我的景儿醒来便好。”
我替他擦去了泪水，此刻是有些力气的。
我示意齐聿扶我起来。
坐起来之后缓了缓，除了伤口处很疼之外……为什么其他地方也很疼？
但此刻，我最关心的不是伤口。
“皇上，秦徳先如何了？”
齐聿端起一旁的粥，一口一口地喂着我，说道：“后来，恒安及时赶到，秦徳先如今在地牢，不日问斩。叛军悉数归降，母后……替父皇守陵了，终身不再回京。”
“那秦徳先承认了吗？陆家灭门是他做的，他承认了吗？”
齐聿放下手中的粥，揉了揉我的头：“他认了，且凡是参与陆家灭门案的人，皆是死罪，与秦徳先一同问斩。”
我忍不住落了泪，如今大仇得报，陆府的冤魂，你们可以安息了！
齐聿拿起我枕边的一封信：“景儿，这是母后叫我转交给你的，你若不愿看便不看了。”
我拿过信：“谁说我不愿了。”
景儿，请允许我也像我儿一般这样称呼你。先前，我一直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以为你是为了皇后的位置，我以为你是为了乔家和陆家能够一手遮天，直至看见你为鹤儿挡箭的那一刻，才知你与鹤儿是真心相爱。
我最最忌惮的陆鸿飞与乔京，到头来最是忠心耿耿的。
而我一直深信不疑的亲弟弟，却是这场宫变的罪魁祸首，频频利用我，还险些害你丢了性命。
如今，我将替过往我所犯下的错去赎罪，否则，九泉之下，我再无颜面去见鹤儿的父王。
听闻鹤儿说你身子无大碍，我便放心了，你且好生将养。
我会日日为你们诵经祈福。
这封信到这儿便结束了，此刻，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得到了婆婆的认可，但这一路走来太过艰辛。
我问齐聿，其他人如何。
齐聿一一道来。
兰妃、崔戎斩杀叛贼有功，陆家、乔家、蒋家护驾有功，恒安及时赶到，韵妃、静仪包括小柔照顾我有功。
神听的权力也已经大得不能再大了。
总之呢，大家皆有功，各自的赏赐皆已发放。
说完，还不忘让吴公公通知大家来景华宫。
吴公公很是自责，没有保护好我。
我也耐心劝慰：“那时情况紧急，若是再晚一秒，皇上便性命不保，谁叫我跑得比你快呢！”
吴公公哭笑不得。
待大家都来景华宫集合后，神听提出了建议：“不若……去我的千味斋一聚？”
我、兰妃、韵妃、静仪和小柔直接懵了：“什么？你的千味斋？千味斋居然是你开的？”
神听满脸骄傲，还装模作样地作揖：“正是在下。”
所以他们的情报网如此完善，也有千味斋的一份功劳。
我故意说道：“那以后岂不是日日去吃都不用给钱了？”
神听却说：“其他人去吃自是不用，但景妃娘娘吃的钱，我自是要找皇上讨回来的。”
这神听，仗着齐聿也宠他呗。
当晚，我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去了千味斋，直接去了最大最豪华的包厢，点了各式各样的招牌菜。
觥筹交错间，我看着大家的笑颜，突然觉得，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此外，令我没想到的是，崔戎这小子居然对韵妃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每日不是送簪子就是送花，堂堂一个武将，整日追着韵妃跑。
而方繁见状也效仿起来，开始追兰妃，却一次次被兰妃打了回来。
我还打趣小柔：“小柔，你什么时候能遇到如意郎君？”
小柔总是红着脸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