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云筱看到过穆琛纵容顾若姝的样子。
而且，穆琛为了救顾若姝，受了那么重的伤。
云筱真不信，他会让顾若姝嫁给别人。
顾若姝也不相信，故而在焦嬷嬷来请她回去的时候，她疯一般地往穆琛的书房冲去。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房门一下，就被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弹开。
顾若姝整个人狼狈地跌到地上，恰好落在云筱的面前，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双跟姐姐相差无几的眼睛。
愤怒如潮水一般瞬间席卷了顾若姝全身。
“肯定是你这个贱婢迷住了世子哥哥，他才对我不管不顾！”
顾若姝一边喊着，一边迅速地站起来，挥舞着手掌朝云筱抓去。
云筱始料未及，险些被抓到时，刚才突然出现的那名男子如闪电般从门前来到她身前，阻挡住了顾若姝的发疯。
顾若姝气急败坏，却不管怎样做，都近不了云筱的身。
她像是这清风院的宝物，被人竭尽全力地保护着。
这让顾若姝下意识想起江澜雪。
那次，她以为江澜雪一怒之下会打死云筱。
结果云筱至今还活着，反倒是江澜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说其中不乏她脸上有伤的原因，但帕子上的毒并不重，按理说江澜雪早就应该好了，不该一直躲在家里。
之前她懒得多想，只是认为云筱命大。
如今再想想，或许不是那么简单。
念及此，顾若姝再看向云筱的眼神中有愤怒，也有嫉妒，还有一丝疯狂。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别以为你的眼睛长得像姐姐，又有那么几分神似姐姐，就能取代姐姐！在世子哥哥心中，最爱的永远都是姐姐，你不过一个玩物！如今世子哥哥连我都能舍弃，你就更不用说了，等他腻了，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带着几分狠戾的话好似棒槌一样，狠狠地敲在云筱的头上，方才还红润柔嫩的小脸，瞬间惨白一片。
眼睛？
神似？
不、不可能的。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说过她长得像顾南嘉，她跟顾南嘉分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顾若姝看错了，绝对是看错了。
可记忆中，穆琛在床上总是盯着她眼睛看的样子，疯狂地涌入云筱的脑海。
过往很多困惑她的地方，也在此刻仿佛找到了答案。
穆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是顾南嘉。
残酷的真相像是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云筱的心脏，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全身，连呼吸都痛起来。
原来，这就是穆琛那么厌恶云家人，却还要同她亲近的原因。
不是因为一时兴起，不是因为这院里只有她一个年轻婢女，更不是因为不用考虑给她名分，而是他把她当成了顾南嘉的替代品。
所以那日亲密过后，他抱着她是假装在抱顾南嘉吧？
那句“换一个人，感觉会不一样”，也是在说如果换作真正的顾南嘉，才会让他开心吧？
还有那片白兰，也是因为她这双眼睛，才种在她的门前吧？
意识到这些，云筱的心渐渐坠入谷底，手脚冰凉。
看着云筱的反应，顾若姝感觉一切都被自己说中了，心中越发妒恨，“我告诉你，世子哥哥就是一时新鲜，不可能会一直护着你！尤其你还是云家的人，当初……”
直觉告诉云筱，顾若姝接下来说的话会更关键。
但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没有让顾若姝说完后面的话，就一记手刀砍晕了她。
顾若姝没有任何防备地晕过去，重重砸在地上。
林思明赶忙上前一步，质问道：“你为何不扶？”
“男女授受不亲。”很正常的一句话，可从男子的嘴中说出，像是意有所指。
林思明的脸色变了变，想到那次落水，最终什么都没说，过去抱起顾若姝，离开了清风院。
等人一走，那男子立马转过身，望向云筱的眼睛满是笑意，“云姑娘好，在下墨唯。”
墨唯的声音欢快明亮，像是以前听过。
但云筱此时没有力气深究，身子一点一点地滑了下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穆琛在旁边的矮桌前坐着。
没有任何繁复花纹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更为凸显他的高贵沉稳，精致的五官，无时无刻的不再散发魅力。
一切都还是云筱最喜欢的模样。
但残酷的事实，让爱不再那么纯粹。
“醒了？”
穆琛不知何时抬起了眼眸，看着脸上情绪十分复杂的云筱，缓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和从前没有任何分别。
云筱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穆琛对她没有一丝私情。
如顾若姝所言，他只当她是顾南嘉的替身。
或许，连替身都算不上。
只是他极度思念顾南嘉时的一个慰藉品。
极致的痛苦再次涌上来，云筱拼命地往下压，眼角却还是红了一片。
“您也觉得，奴婢这双眼睛跟顾南嘉很像吗？”
知道自己不该提，只会自取其辱，但云筱忍不住。
她想听到穆琛亲口承认。
只有那样，她才能确定过去的三年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被陷进去的仅仅是她一人。
看出云筱眼中类似于要斩断过往的神色，穆琛的眼神黯了黯，有种情愫几乎要控制不住，但语气听着像是有几分轻蔑，“这是你的福气，不是吗？”
云筱立时像是炸了毛的兔子，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我不要这样的福气！”
因着抗拒，云筱起身跪在了床上，泛着红的眼尾透着一丝叛逆。
穆琛的脸瞬间沉下来，往前几步，轻而易举地捏住云筱的下巴，眼睛中满是危险的意味，“这么多年，装不下去了？”
云筱的模样让他想起九年前的那个午夜，她果然不是平日看到的那样。
听着穆琛的话，云筱想到顾若姝先前说自己神似顾南嘉，她以为穆琛在说那都是她刻意的模仿，情绪更为激动，“奴婢没有！”
穆琛盯着她，身上强大的压迫感不断释放，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最好是没有！”
这话仿佛在说，她连模仿顾南嘉都不配。
云筱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但肉体的疼痛远不及内心。
她的心，快要痛死了。
爱，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