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玉一睡醒就把一边的翡翠珠链扔了出去。
一旁在穿龙袍的康熙看到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明黄色帷帐里便传来了女子的娇气声音，
“不许笑！”
李德全暗暗纳罕，想起了那日御花园里，万岁爷说的话，突然他也想笑。
明玉姑娘果然是骑到了万岁爷的头上。
可怜的珠链被扔在地上却被康熙捡了起来，他甚至还把它绕了好几圈环在手腕。
碧绿的珠链缠绕在男人的手腕，被明黄色的龙袍掩盖，朝堂之上，无人知晓，他们又敬又怕的皇帝此时正抚着手腕珠链，想着什么。
是昨晚帷帐中的一夜欢愉，还是今早起床时的娇俏模样，康熙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太子便看到了。他站在最前面，皇帝的神色他看的分明。
皇阿玛在想些什么呢？
在众妃敢怒不敢言的情况下，明玉的后位坐得很稳当。
前朝的阻力很小，他们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成年皇子如此多，他们忙着站队，倒是无人来阻止皇帝立后了。
至于皇后生下嫡子，那样小的嫡子又有什么用呢？他前头可是有这样多人中龙凤的哥哥。
明慧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一朝一日进宫，是因为自己妹妹成了皇后娘娘。
成了自己的“皇额娘”。
好诡异的感觉。明慧想道。她犹记得那一日，八阿哥回府，神色惶惶。
她上前递了茶水，八阿哥都忘了接。
良久才反应过来，对她说道，“明玉成了皇额娘。”
明慧只感觉被人用锤子抡了一下，这是什么发展？自己之前也曾异想天开地想过，明玉得了万岁爷亲眼能做个贵人妃嫔，都是极好的了，可这一朝即位便为皇后，实在让她没法想象。
她的妹妹，有这样的本事？
八阿哥也问道，“倒没发觉，明玉，”
他噎了一下，似乎是想到如今自己的小姨子是自己的嫡母，改口说道，“皇额娘这般厉害…”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尴尬。
其实对八阿哥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好事，可这好事，却也让他有些尴尬。
明玉封后使得他须得时时和明慧商量，倒是去侧福晋那里的时间越发少了，和若曦见面的时间也越发少了。
时间少了，感情也就难培养了，即便他对若曦有着好感，可现在他的小姨子，不是，皇后娘娘封后大典事宜，他掌管内务府自然是要事必躬亲，好好操办。
他那日去乾清宫，皇阿玛只说了，“不必吝啬银钱，不必拘泥规制。”
说罢，似乎是怕八阿哥不敢放开手做，又说道，“银钱不够，内库来补；规制严苛，不必拘泥。万事有朕，只务必让你皇额娘满意。”
从这时候，八阿哥才意识到明玉在皇阿玛心上，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走出书房的时候八阿哥遇到了明玉，她见到八阿哥也愣了愣。
“姐夫？”
八阿哥一抖，连忙大声请安，“儿臣见过皇额娘，皇额娘万福。”
惹得屋内的康熙都笑了笑。
小姨子一朝变嫡母，倒是难为他了。
明玉走了进去，康熙坐在书桌前，手里还拿着那支朱笔，他腕上的翡翠珠链因为提笔的动作显露出来，明玉一眼就瞧见了。
“万岁爷不知羞。”
明玉喏喏说道。
康熙笑了笑，他拉着明玉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另一只手腕上是翡翠珠链，手中则提着朱笔，他温声问道，“明玉是喜欢朱笔？还是珠链？”
明玉红了脸，瞪着不知羞的皇帝，她眼珠一转，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被拿捏住了，立刻便心生一计，凑到了康熙耳边，说道，“喜欢万岁爷的。”
这次轮到康熙不自在了，他咳了咳，声音挺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若不是，折子还有很多……
门口的李德全思索要不要送茶水。
但他显然是长记性了，没进去。
明玉一直以为万岁爷是个很沉稳的人，可自从那一日被压倒在书桌上，她就再也没这样觉得过了。朱笔在她身上游走的触感那样清晰，她甜腻的求饶却迎来了更剧烈的回击，她甚至听到男人的轻笑声在她耳边，而后就被叼住了耳垂。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康熙自小到大，学得都很多，但学以致用的机会却不多。
明玉像是一个桃花精怪，将他落在欲壑深处的自己挖了出来，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日的书房风景也很美丽，但此刻康熙在给明玉扣扣子。
某种程度上，这位帝王有着惊人的自制力。譬如此刻他想的是今日的折子，必须得处理完。
方才被解开的衣扣被扣好，遮住了刚刚脖颈胸口处留下的红痕，明玉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脸上神情是还没从方才的情事中走出的旖旎。
康熙吻了吻她的侧脸，又摸了摸明玉的脖颈，低声嘱咐她回屋好好休息，自己批完折子就去。明玉“唔”了一声，却黏糊糊地缩在康熙怀里，不愿意动弹，她好累了。
康熙垂首看着她，好在椅子很宽大，上面有软垫，明玉伏在他膝上，他批他的折子。
李德全进来的时候又被瞪了一眼，这次是因为皇帝嫌他来得晚了。
明玉睡着了，不敢高声叫人，可他又怕她这样睡着会着凉，偏李德全今天一直不进来。自己咳嗽也当没听见。
李德全取了边上的外袍给康熙，心中惴惴不安。
出去后徒弟垂头丧气地走过来，问道，“师父，他们说我脑子不灵光，一点眼力见没有。”
李德全第一次没骂徒弟蠢笨，他思索起来了。
难不成，徒弟是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