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场景，全新剧本，限时奖品……冉冉，要不要玩这个？”
捏着从宣传小姐姐那得来的鬼屋宣传图，莫千娇兴致勃勃地询问身旁美人。
这周是清心游乐园成立二十周年的庆祝周，全场八折，为了吸引游客，还推出了不少活动新游戏，以及对应的极具收藏价值的新品。
不过莫&苏两人对收藏都不感兴趣，也不执着于获取，简单玩了几把游戏后就转去了下个区域。
其实她们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两个向来很有规划的人此时跟没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
避开人多的，绕开无聊的，躲开搭讪的，一转再转，最后她们来到了鬼屋。
苏冉冉随意应道：“嗯，都行。”
“嗯，等会……”瞥见宣传图右下角的红色小字，和深色地穴背景混搭而不怎么起眼，莫千娇调整了下角度总算看清楚了，“好像还有追逐战欸。冉冉，你可以吗？”
苏冉冉想都没想便回道：“没问题。”
事实上，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健康得不得了，跑完5000米都不带喘的那种。
说起来也奇怪，她自小便体弱多病，怎么都治不好，直到近些年才渐渐好转，但她回国后也没服用什么神丹妙药，更没怎么锻炼过，怎么这体质却跟坐火箭似的，蹭蹭狂涨。
加上工作原因，她每晚都会熬过零点，虽然在莫千娇的催眠下，精神状态还算好，可要说与此有关也未免太牵强了——又不是玄幻小说，精神还能反哺肉身不成？
苏冉冉不是没体检过，然而一切指数正常，甚至超出了正常数值，医生更是断言：“长命百岁”这四个字，在你身上或许要现实了。
想不明白，就放一边了，左右也不是啥坏事。
迈入幽暗阴森的鬼屋大门后，她们先是来到了一处废弃医院场景，凭借灵活的身手，轻而易举逃过了经典的医院鬼怪——电锯杀人鬼的追杀。
而后东奔西跑，穿越恐怖鬼校，躲过贞子、吊死鬼、跳楼鬼、楼梯女鬼……等等一众常见鬼物后，她们闯入了一间密室。
密室在一条弯曲回廊的最尽头，没有窗户，仅左侧墙顶有一个通风孔，灯光极暗，灰蒙蒙的，只能看清光源两米开外的东西。
不过无所谓，手机的电筒功能会出手，一切线索都将无处遁形。
冷白手电下，两人分工合作，四处搜查，很快，莫千娇便在右边靠墙的桌子底发现了异样——木板地面有一个方形突起，看着像个把手。
正思索间，她突然感受到后背传来一阵强劲拉力，一个不妨重心后倒，整个人又一次落入了熟悉的柔软怀抱。
随后“啪”一声，原先她所站位置掉下一只巨型蜘蛛，瞪着猩红四目冲她们嘶鸣，同时头颅抬起，两只前螯上下摆动，企图威慑闯入的游客。
莫千娇直起身，打量这只虚张声势的蜘蛛片刻，舒了口气：“是道具。”
好像是塑料制成的，听声音也不重，应该没多少杀伤力。
“小心点。”苏冉冉提醒道，接着挑起随手捡的小石子，往天花板上砸。
石子与天花板碰撞，发出“哒”的脆响，而后回落砸到蜘蛛头。
无事发生，两人小心翼翼探上前，确认无异常后挪开道具蜘蛛，再搬开桌子，发现果然是个地道入口。
撬开木板，莫千娇不给苏冉冉反应，率先走了下去。
地道比较小，仅够一人通行，两侧墙壁是青石砖，壁灯隐藏在墙内，灯光只能从缝隙泄出，提供的光亮比密室还微弱。
“嘭！”
当两人走到楼梯中段时，地道木板毫无预兆地猛然关合，发出的巨响震得整个楼梯一颤。
感受到身后动静的刹那，莫千娇迅疾转身，却并未看那木板，伸手扶住了没站稳的苏冉冉。
确实被吓到的苏冉冉忍住了尖叫，但心脏还是跳得很快，缓过神后泄气般放任自己趴在莫千娇肩头，心有余悸道：“谢谢……”
“礼尚往来。”莫千娇虚环着她的细腰，闷笑道。
“……”苏冉冉轻轻捶了下她的肩头，然后挺直身，绷着脸掩饰尴尬般镇定道，“继续走吧。”
“好。”莫千娇也不拆穿她，柔声应答，心底却决定出去后就给鬼屋打差评。
——关个门搞辣么大声干嘛？吓到人了知不知道！（鬼屋负责人：……）
通道并不长，机关却不少——嵌墙里的，堆在楼道、墙角，张牙舞爪的经典Jump scare（跳脸杀）骷髅，时不时从墙体抓出的人手，上方或侧面弹出的恐怖人头……
两人左躲右闪，穿梭于一众机关、鬼怪，玩得不亦乐乎。
约莫二十分钟后，翻过最后一道关卡，她们来到了一处十字通道。
绿灯幽幽，气氛压抑，能见度很低，地上坑洼不断，好在两人此前都换上了运动鞋，走起来也比较轻松。
“这地方……”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苏冉冉不自觉低吟出声，脑海传来些微痛感，某段模糊的记忆破土而出，却又被什么东西格挡，始终看不全面。
莫千娇仔细观察她表情，见此心中的某些猜测总算有了着落。
“轰隆隆！”
还未等各怀心思的两人进行下一步，好像坍塌，又好像是万兽奔腾的瘆人响声自四个通道口传来，洞顶灰尘簌簌而落，数量不多，不足以弄脏发顶，但也足够营造紧张氛围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苏冉冉揉了把脸，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将莫千娇护在身后，同时摆出防御姿势。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回过神来时本能就这么干了，且总觉得当下场景既视感很强，好像亲身经历过般。
莫千娇默默缩在后边，安心当个“柔弱听话乖巧”的小辣鸡，接着不动声色侧开些，注意观察身前人，唇角微勾——不枉费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和鬼屋老板“协商”！
不多时，一群化着墨绿浓妆的“鬼怪”从南北西三个出口冲出，而剩下的东出口正好在两人右边，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就在苏冉冉条件反射要给扑上来的“鬼怪”一拳时，莫千娇手疾眼快抱住她：“不能殴打工作人员啊，会罚钱的！”
边这么说着，边拽着人往右边跑，速度快得只留下余音袅袅。
身后的“鬼怪”们怔愣片刻后，再次投入工作，嗷嗷吼叫着追赶。
鬼屋毕竟不是真正的逃生游戏，“鬼怪”也只是些普通临时工，以莫&苏两人的体能，甩开他们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为了刺激最大化，莫千娇刻意放慢了速度，与“鬼怪”们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前头的那个只稍伸直些便可勾到她。
而对方也确实这么做了，那双绿油油的、枯瘦如老树根的逼真鬼手五指大张，狠命袭向莫千娇后背。
时刻注意着她的苏冉冉余光瞥见，尽管知道那不是真的鬼，莫千娇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心脏却仍旧不受控地颤动，她想都没想一个词便脱口而出：“熔岩火！”
闻言，莫千娇眸光大亮，那瞬间，苏冉冉感觉那眸光甚至亮过了幽暗的壁灯。
实在，太奇怪了……还有那三个字也是，直觉告诉她，那三个字代表的东西，或者说生物与她联系紧密，甚至可以用“一体”形容。
可那到底是什么？
陷入沉思的苏冉冉已然无暇他顾，任由莫千娇牵着，或者说托着跑，很快逃进了安排好的安全屋。
鬼屋剧情是安排好的，进入安全屋后“鬼怪”们便跟瞎了似的，随便逛逛意思意思下就陆续离开了。
等外边没了动静，莫千娇才看向沉默不语的苏冉冉：“出去吧。”刺激得差不多了。
没了游玩的兴致，两人很快便找到了出口，离开了鬼屋，又恢复了闲逛状态，直到一处装扮小摊。
小摊上挂着各种头饰、耳饰、手饰、脚饰……各种样式都有，且做工精良。
获取方式是参加各种游戏，赢得对应颜色的奖票卷，再通过票卷面值和数量兑换相应礼品，体积越大、越好看的所需面值越大、数量越多。
莫千娇在一众物品间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两对逼真狐耳上，询问了价格后便拉着苏冉冉往射击游戏场跑。
在玩具枪械和弓箭之间，她毫不犹豫选择了飞镖。
凭借优秀的视力和强大的臂力，在周围人（0口0）的目光下，两人轻轻松松赢走了四张金票、十张紫票和三十张红票，买下狐耳绰绰有余。
“好看不？”戴上狐耳后，莫千娇转向苏冉冉，有些拘谨地问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向人问出这么娇柔的问题，怪不好意思的。
却见对方只愣愣看着她，目光呆滞，脸色开始发白。
“冉冉？”莫千娇眉头蹙起，上前摸向她额头，关切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然而苏冉冉却并未立即回答，也没推开她，好似整个人被抽去了灵魂，色调仿佛都灰暗了，僵直原地。
超出预料的情况让莫千娇有些慌了，强制镇定下来，低声安抚道：“先离开这吧。”
说着也不等她回应，拉着她就走。
一路上苏冉冉都很沉默，回复也很简单，好似忽然间失去了大部分语言功能。
再又一次得到“嗯”的敷衍回答后，莫千娇停下脚步，环视一圈后挡住惯性向前的苏冉冉，往最近的露天休息区走，找了个人少的角落位置坐下，嘱咐苏冉冉原地停留别乱跑后匆匆离开。
抬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影后，苏冉冉才卸去了伪装，轻咬下唇，面露痛苦，单手支着太阳穴，揉捻着锥痛的脑门。
愈深思，疼痛愈厉害，而与此相反的，被封锁的记忆却愈发明晰。
涂山、妖庭、父亲、母亲、姐姐、书院……
越来越多的人、事、物接连浮现，挤压着那所谓的26年普通人生。
苏冉冉，啊不，涂山冉冉整个人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个是乾元大陆的天才修士，另一个是现代位面的千金小姐。
两份记忆都如此清晰，如此深刻，仿佛她真的在两个世界生存过那般。
但涂山冉冉很清楚，她从来不是什么现代人，也没有所谓前世今生，即便有，也该是乾元大陆的某个人or妖，乃至妖兽。
可那强行植入的记忆又过于强悍，跟粘合的双重泡沫般，紧紧贴附，一旦戳破一个，另一个也会跟着破裂。
渐渐的，她眼前慢慢失焦，手臂失去气力，栽倒下去。
再次睁眼时，入目的是一片洁白，以及那张亲切的脸。
“醒了？先别说话，喝点水。”莫千娇扶起她，端过塑料水杯凑到她嘴边。
涂山冉冉顺从喝下，舒适了些后她才抬眸看向莫千娇，张张嘴，欲言又止。
“先别急，调理好再说，之后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见她脸色仍旧苍白，莫千娇当即保证道，并试图让她躺回去。
涂山冉冉也不逞强，她也确实虚弱，强行挣脱精神束缚消耗了太多精神力，实在没什么力气折腾。
可她也并未就此闭眼歇息，而是紧紧盯着莫千娇，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莫千娇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主动坦白道：“如你所见，我其实……不是乾元wei，呃，大陆土着，你可以理解为，嗯，穿越者。
不过我可没有夺舍，我是胎生的，天生就是只狐崽，修炼什么的也是自己来的，可没夺过什么人的机缘。”
“嗯，我知道，我信你。”涂山冉冉轻声道，“而且，就算你夺舍了，我也不在意。”
非亲非故，她又不是什么良善的妖，哪里会去管什么原不原主的。
只要最初与她相遇、相识、相知，以及相恋的那人是莫千娇就够了，旁的，她都不在乎。
“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了吗？”想起先前她遮遮掩掩的模样，涂山冉冉问道。
“呃，算是主要的一个吧。”但和系统比起来，完全微不足道。
“……”涂山冉冉垂眸思索片刻，也不知她想了什么，只回道，“我知道了。”
莫千娇五味杂陈，但系统是万万不能透露的，深吸气后郑重道：“抱歉，我暂时无法告知你全部，但请相信，知晓最后的秘密对你没好处。所以，莫要再深究了，好吗？”
说到最后，她目光灼灼，满脸真诚，询问的语气却很坚定。
“好。”其实在龚尤说出“上界仙人”时，她也多少明白了些，也清楚其中利害，故而一直没问。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万不能全然信任他，如有异常，一定要告诉我！”涂山冉冉严肃道。
莫千娇好笑道：“我好歹也是个30岁的成年人了，怎么都不可能像个小孩一样天真吧。”
她当然知道系统的危险，但知道归知道，当下她除了顺从和变强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说的也是……”想到曾经看过的莫千娇的资料，和她经历，涂山冉冉又再次看向她，这次眼里却多了几分心疼，“那样的生活，很辛苦吧。”
莫千娇坐到床边，喝掉剩下的水，闻言轻笑道：“还好。”
这是实话，她早就习惯了，生存罢了，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
以前莫千娇也不是没抱怨过，但生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逼兜，将她踩进土里后狠狠嘲讽：别天真了小鬼，这就是现实！
也是自那以后，她不再埋怨，因为无用，无法改变环境那便改变自己——优秀、强大、有价值、不可或缺，才能更好的生存。
事实上，她早该想到的，这个世界，有她没她都没两样，她并不特殊，甚至可以说平庸至极。
既如此，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毫发无损的回到地星呢？
031曾说过：想要穿越时空，十阶之下，除非拥有具有时空权柄的神器，否则，痴心妄想。
空间法则本就是最原初，也最难领悟的法则之一，一般仙族想要破碎虚空都得费一番功夫，更别说跨越位面了。
如果这里是真实世界，那是谁将她送回的？又是为着什么？
小秘境天道，还是那位不知名大佬，亦或是别的什么存在？
第一个不大可能，祂连自家的危机都没法解决，后两个的话，目的为何？
总不能是看不过眼系统的“拐卖”行为，想当“正义的伙伴”吧？
——怎么可能？！
莫千娇很清楚，十阶强者压根不在意蝼蚁的想法，就比如系统031，它想绑定就绑定了，根本不需要过问她的意思，而她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
主系统？NoNoNo，031的行为是祂默许，代表祂的意志，如果祂真打算放弃031的话，她要么被031夺舍，要么被祂连统带人一并销毁，压根活不了，更别说把她拎回原位面了。
而那位不知名大佬就更不会关心这种破事了，从祂扫过来的那眼判断，对方既无好感也无恶感，对系统也没多排斥，又怎会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至于时空神器，那是神马东东？她有吗？没有！
所以就算再离谱，那剩下的，也只能是唯一答案了：从始至终，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无比逼真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