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宫里又不是没见过死人，可看到城楼上高挂的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夏崇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吓晕了过去。
现在整个铜骨关上下都知道，这个崇王就是个软脚虾，与公主殿下那可谓是天差地别啊！
果然，一说起这个，夏崇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自己竟被一个人头吓晕过去......
这绝对会是他一生的污点！
见他不吭声，无归也没再追着嘲讽，看着雪地上渐行渐远的燕军，有些怅然道：“燕国这么兴师动众，就这么撤退，会甘心么？”
这场战，注定会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本宫等着。”
而这一等，就是五年。
这五年，无归没有一直待在铜骨关。
她游历了北疆诸城，杀过贼人，做过善事，爱民如子，革贪除恶，用五年的时间树立起了昭临长公主的绝对权威。
得到燕军卷土重来的消息，无归都有些恍惚。
她都差点忘了，燕国那帮人动作也太慢了吧！
这一次，没有那么墨迹，燕军干脆利落地攻城。
云梯上，数不清的燕军步卒被落石砸落，有的当场身死，有的全身骨骼粉碎，被同袍无情地踩在脚下。
燕军一个接一个地涌上云梯，像是毫无感情一般，只是往上攀爬着。
但直至地上的尸体都堆成了小山，燕军也未能接近城墙垛口，更别说攻进去了。
撤退的号角声悠悠响起，如苍鹰低低掠过原野，显得格外悠长。
第十次攻城，失败。
无归一身银甲，红披风猎猎飞扬，看到燕军撤退，她却眉头紧皱。
“一定要现在回去？”
她问。
落后她两步的那人俯身，语气恭敬：“皇上特地嘱咐，即刻回京。”
无归默然。
手指不自觉地点着剑柄，看了眼撤退的燕军和满目的尸体，她下了决定。
“本宫现在回去。”
*
让徐崖好好镇守铜骨关，无归带着一队亲兵就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不过几日便已到达。
连身上甲胄都没卸，无归大步走进太极宫，转个弯就进了内室，见到眼前一幕，她顿时停了步子。
那个严肃冷漠的帝王，此时却眼袋肿胀，身形佝偻，半死不活地半倚在床上，与几年前的意气风发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五年，居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谁做的？”
无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分明是淡漠到极致的语气，但那股杀意就这么侵入心里，一寸寸的，带着透骨的凉意。
夏浔说话已经有些艰难了：“是......是王如璋。他用毒来......咳咳咳！”
赶忙几步上前，无归伸手握住了夏浔已经枯老的手，放缓了声气：“好，儿臣知道了，儿臣这就去找他。”
“不。”夏浔缓慢地摇摇头，深吸了几口气，才说道，“朕已将王如璋打入天牢，王府也派了重兵把守......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无归点点头：“好，儿臣明白。”
夏浔半睁着眼，看着这五年不见的女儿，她已经彻底张开，眉宇间尽是边关战火的英气和威势，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心神俱颤。
他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