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一阵兵荒马乱。
张野菜烧的满通红，顾奶奶赶紧让带妹去把他爹喊回来，顾带妹和顾三弟一起去的，跑得贼快。顾二郎在深洞挖坑，顾带妹一吼嗓门，他扔下铁锹就跑。
顾爷爷让顾大朗跟着去瞧瞧。
顾根生赶紧说，“发热了？大朗上我家去拿草药，上回我小子得了风寒，灌了两碗下去，隔天就好了。”
顾大朗怕拍他的肩膀，也没说客套话。
张野菜已经高烧到开始说胡话，顾奶奶急坏了，这病来势汹汹，用毛巾给她贴额头，都不管用。柳阿婆煎好药端过来，“快喂给她喝，得把汗发出来。”
顾二郎在边上看着着急，“我来，我来喂。”
顾奶奶嫌弃他笨手笨脚，“你甭杵在这，给你婆娘拿冷水换毛巾去。”
把顾二郎赶出去，顾奶奶总算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急的是，张野菜病糊涂后药都喝不下去，柳阿婆忙说用灌的。
顾奶奶，“只能灌了。”
两人相互搭把手，折腾了半晌，才给灌下去。
顾二郎在门外记得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顾小宝也被他这气氛弄得紧张起来，对顾二郎，她总比对其他人多一些情感。
对他的情绪，更在意一些。
“爹，张野菜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啊。就是……就是感冒了，小病。”
顾二郎苦哈哈的坐在台阶上，跟他闺女诉苦，“你娘跟我过了十个年头了，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都没有个发烧头疼的。咋就一夜就烧起来了……”
顾小宝想了下，张野菜会高烧，应该跟张家有关，更确切的是，她那个未见过面的大姨。
但这话她没敢说。
怕顾二郎增加心理负担。
倒是……
对风渡口她挺好奇的，张野菜听到风渡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不对劲的。
顾小宝小心的试探，“爹你知道风渡口吗？”
顾二郎瞬间瞪眼睛，“谁跟你说风渡口的？爹把他揍得他娘都认不得，宝你说，谁同你说风渡口的。”
顾小宝，“……张野菜她老子娘.”
顾二郎瞬间黑脸，拳头攥紧，手背青筋一跳跳的。
“那个老！妖！婆！”
老妖婆是从小宝和小弟口里喊出来的，要不是太生气了，他也不能喊她这个名。
顾小宝莫名想笑，但想想张野菜还在屋里发高烧，只好抿唇忍笑；身后的房门打开，顾奶奶和柳阿婆出来，两人愁着眉。
“二郎，快去找你大爷爷，问他在拿些草药，你婆娘的热还没退下，这病，我瞅着心里没底啊。”
顾奶奶抹了把泪。
都病得糊涂了，一直在喊‘风渡口、大姐、老子娘’啥的，听着都心惊肉跳的。
顾二郎白着脸跑了。
顾伯乡家存着些晒干的草药，全给顾二郎拿了回去。连着给张野菜灌了三回药汁，又听了小宝的话，给张野菜几个关节穴位按摩，下晌的时候，张野菜终于发了汗，烧退了下来。
一家老小齐齐松了口气。
顾奶奶朝张野菜手臂上重重打了下，“你个不省心的，咋就把自己折腾到这样了，不省心的。”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隔天，张野菜勉强起床，在院子里晒阳光，顾奶奶没让她进厨房，难得给她脸色看，“你甭惹我生气，我现在见不得你忙活，去院子里坐着。”
张野菜想说她又不是病得动不了了，做饭她没力气，烧火她还是能的。
顾奶奶黑着脸将她赶出去。
竹摇椅是顾爷爷做的，躺着一晃晃的，张野菜眯着眼睛，盯着墙角不知道在想啥，顾二郎不放心，挑了一个时辰的黄泥后，跑回家看他婆娘，“咋了？”
张野菜透着狠，“过完初十，你跟我去风渡口，把大姐接回咋家来。”
顾二郎，“……接、接回来？”
她大姐不是没了？咋接回来？
“真去风渡口？”顾二郎最为难的就是这件事，他是知道婆娘迟早要去风渡口一趟的，大姐人没了，总要去给她上柱香的。
可是，那是风渡口啊。
顾二郎纠结。
“去、为啥不能去。”张野菜咬着牙，“等我把大姐接回来，早晚我要去砸了张家的。”
顾二郎，“……”婆娘发狠有些可怕，他最笨，又不知道该咋劝，咋办？
“婆娘，我、我回来有些久了，我回砖厂忙活去，有啥事等咱们回头说啊，回头说。”
跑得贼麻溜。
看了全过程的顾小宝忍着笑，便宜爹尿遁这招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张野菜慢腾腾的回头看她，顾小宝屁颠屁颠的往外跑，扬声喊，“奶，我中午不回家吃饭啊，你别喊我了。”
顾奶奶在厨房，没听到她的话。
张野菜现在心神不宁还烦躁着，只顺口问了声，“别再外头野。”
顾小宝已经抱着来找她的小猫咪跑远了。
许久没跟小猫咪玩耍，顾小宝狠狠的撸它的毛，“要去山上吗？山里的动物都过冬了吗？”
“喵！”
顾带妹和顾三弟带着亲来的三个小弟跟村里的小伙伴们玩，顾三弟指着往山脚去的顾小宝，扯着他二哥喊，“二哥，是小宝，她往山脚去干啥？”
顾带妹实在是看不上新来的三个小弟，太笨了，又太爱哭，还不爱说话。教他们玩躲猫猫，他们都是头一个被找到的，还一找就是三个……
顾带妹也看到顾小宝了，两眼放光，扔下小伙伴们就朝顾小宝跑了过去，“小宝，你等等我。”
顾三弟也跟着。
新来的三个小弟战战兢兢，也跟着。
顾带妹跑得快，追上顾小宝高兴得声音都变得尖锐的，“小宝你要进山？我要去。”
顾小宝朝他身后看。
“你能跟着，他们不能。”
顾带妹瞬间拿出他当老大的气场，让顾三弟把其他人赶走，谁都不许再跟着他。顾三弟也想去，渴望的望着小宝。
顾带妹狠狠揉揉他的头，“三弟你想要啥，二哥给你弄，你甭跟着我就成。”
小宝没说话。
顾三弟失望的垂下眼睛。
他拉住二哥的手，眼巴巴的说，“我、我想要梨树，还、还有桃树。二哥能把树都挖回来吗？我能种活的，真的。”
顾小宝惊讶，顾三弟要挖桃树梨树回来种？
顾带妹拍着胸脯保证，“哥一定给你挖回来，你在家等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