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菜瞪直了眼睛，“你说谁？”
除了震惊外，还有怀疑。
毕竟顾夏在顾家村人面前，是没有人品的。
张野菜脸一虎，“你小子敢说半句假话冤枉了人……”
顾夏转着眼珠子，脸上不屑，“我能说是哈瞎话，我用得着说假话唬你？那是我亲眼瞧见的，我让满叔给我两条鱼，我不把这事捅出来，谁让他不乐意的。”
气氛有些窒息。
张野菜要把肺气炸，要顾夏跟她去对峙。
顾夏撇撇嘴，“我说的话他能认吗？你是不是傻啊。”
谁干坏事会承认是自己干的，反正他自己干的坏事没有承认过的。他也知道自己的人品不咋地，说出去的话大概是没人会信的，顾夏嘿嘿两声，反正你们爱信不信，两斤狍子肉给我就成。
顾夏两眼放光的看着顾小宝。
顾小宝点头，“说得对，没有人赃并获，他不会承认。”
顾夏洋洋得意。
顾大嫂气愤，“那也不能就这般放过他，他干的就不是人事。”一定要跟他理论的。
顾小宝去厨房拿了两斤狍子肉给顾夏，顾夏整个人都飞扬了，临走前垂涎脸，“小丫头以后有事可以找我，我给你办，只要给我狍子肉，嘿嘿。”
顾黍子黑沉着小脸，握紧拳头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跟紧小宝姐，要帮小宝姐干更多的活，绝不让顾夏凑到小宝姐面前。
张野菜暴躁，去厨房砰砰砰剁狍子肉。
死丫头拦着她，说抓贼要捉赃，让顾满月曝光在顾家村所有人面前，才是对他的惩罚，现在没凭没据跑上去揭发，顾满月肯定抵死不认，吃亏的反而会是他们顾家……
张野菜冲着顾大嫂囔，“就属死丫头主意多。”
顾大嫂也恨不得把顾满月的嘴脸撕下来，但她忍着气要听小宝的话，勉强安慰她，“早晚能撕了他，我们暂且忍忍。我就怕爹知道后……”
家里人都知道顾爷爷跟顾满月有交情。
张野菜冷笑，“有个屁的交情。”
顾满月这件事，都瞒着顾爷爷。没想到顾夏得了狍子肉，飘了，嘴巴一葫芦，把知道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招摇过村。
然后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顾夏在顾家得了两斤狍子肉，顾家田里被挖出来踩烂的土豆这事是顾满月干的了。
顾小宝没想到顾夏这么不靠谱，她本来想守株待兔的，结果这家伙直接给她捅出来个打草惊蛇。
顾小宝揪着小眉头，顾满月只要不是个蠢蛋，以后他都不会在打土豆的主意了。
那她还怎么捉贼捉赃？
气成河豚。
顾爷爷，“……”
他的背更弯了。
在河边堵住了顾满月，他只想问他一句，是为啥要这般糟践他的粮食。
顾满月不会承认。
回到家的顾爷爷仿佛承受过暴风雨似的打击，孤寂的坐在台阶上，面容难掩悲伤。
顾小宝啃完一个梨，又去后院看过种苗，凑到他面前，含糊不清的开口，“难过啥，提早看清一个人，不是挺好的？”
将兜里的梨递过去，“吃口甜的，心里就不苦啦。”
顾爷爷沉默的接过梨，慢腾腾的吃着，许久后才开口，“当年你爷被打了半死，是满月救的我。这份情我一直记着。”
顾小宝翻白眼，“故事真老套。”
顾爷爷，“我就是想不通，他到底是为啥要这般做？我……我还留着狍子肉给他……”
顾小宝睁大眼，“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嫉妒吧？有时候嫉妒也能让一个好人面目前非。”
顾爷爷没吱声。
顾小宝歪着脑袋，庆幸，“还好狍子肉没送给他。”
顾爷爷喉头一哽。
***
这两天顾家村热闹，有顾夏这个不靠谱的，顾家村的人认定了顾家的事就是顾满月做下的，面前对顾满月指指点点，顺带祸及家人。背地里却是不甘心又想着顾满月咋地没有把顾家那两亩地都给祸害了。
两斤狍子肉，顾夏只吃了一天，知道他得了顾家狍子肉，就有不长眼的上门来讨食，他就是个混不吝的，谁上门都照打不误，倒是两斤狍子肉都进了他自己和爹娘的肚里，没浪费丁点。
肉吃完他馋上了瘾，从昨天开始，就赖在顾家门前，要肉。
顾小宝恼他坏了自己好事，不待见他，顾家其他人就更不待见他了，这一天一大早顾小宝坐在后院里开始怀疑人生。
她面前的一垄地里，长满了青青翠翠嫩嫩绿绿喜人的种子苗。
距离第一次发现种子发苗，只过了三五天时间，结果……
今早，整垄地的种子都发苗了。
长了有十公分那么长……
顾小宝凌乱了。
……这种子是不是长得太快了点？
别欺负她不会种田种菜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育苗没个十天半个月一个月的，能长出苗来？
她这苗……从撒豆到十公分高……前后数数，五天有没有？
顾带弟瞪圆眼睛呆滞，“……长、长高了。”
顾小宝，“……对，长高了。”她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屈指弹苗，这个她认识，是辣椒苗，边上的青瓜和茄子，嫩苗在她的指尖下轻微的摆动，顾小宝慢慢的咧嘴，眼里有星辰，“都长苗啦，可以种了，真好。”
顾奶奶提着水桶，“啥？啥能种了？”
顾小宝蹦起来，指着地上的嫩苗，胸口膨胀，仿佛要吼两声出来发泄现在的高兴，“奶，长苗啦，我们能种青菜啦，能种好多青菜……”
顾奶奶看到那一垄嫩绿的苗，只觉得眼前发晕。
顾小宝，“奶？”
顾奶奶将水桶放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蜡黄的脸上褶皱痕迹很深，她眼含热泪。
“……成了，成了，活成了。”
顾奶奶小心翼翼的摸着长出来的嫩叶，老泪纵横。
苗活成了，就有吃的了。
能养活老小了。
顾奶奶抱过小宝，身子轻颤，“宝活成了，活成了。“顾小宝感受到她轻颤，眼眶有些热，伸出小手拍拍她的腰，“以后能吃青菜啦，好多种的啦。”
顾奶奶又笑了。
顾带弟明白这些嫩苗意味着什么，绷着脸小脸涨红，眼睛也是红的，他咧着嘴跑去前屋，把亲娘喊来。
长苗了。
这是个大喜色，顾奶奶才想起来要告知两个儿媳，就看到张野菜大步跑进来，笑了，“跑慢些，苗跑不了。”
张野菜急哄哄，“真长苗了？能种地里？我瞅瞅！”
看到一垄地的苗，张野菜倒吸一口气，捂着心口用力呛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