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长风，你等等我。”
头上裹着麻布的女人喊住前头走的顾长风，疾走追了上去，顾长风拉长了脸，“啥事儿。”
她这些日子不好过，心里对顾家有恨，家里孩子见天的吵着要吃肉，偏偏张野菜那心狠的，半点肉都不给她。
喊住她的是她的二嫂子，平日里就是个小肚鸡肠嘴巴损的，没少跟她吵架，顾长风不待见她。
“哎，你跑啥，我有话跟你讲。”
“我耳朵没聋。”
顾长风二嫂子叭叭个没完，“你知晓吧，张野菜家里的田被翻了，前儿个种下去的，昨晚上让贼给翻了土，全给翻出来踩烂了，你说这事儿不是你干的吧？”
顾长风仰天长笑，要疯了，“挖得好，翻得好，我咋地没想到去干这事儿。张野菜臭娘们，就要让她吃了这个亏。我咋就没想到要这么干呢……”
她二嫂子惊疑，“真不是你干的啊……”
顾长风狰狞脸，“我今晚就去，全给她踩烂了……”
顾家田里的土豆被翻出来踩烂了，顾家村的人都在背地里讨论，不少人暗恨，他们咋地没有想到去干这事儿，光盯着顾家那群狍子了。
“哎呦，咱们都是个蠢的，咋就不知道干些事给顾家添堵，让她这般嘚瑟猖狂。”
“就是这个理……”
顾满月去了河边，顾爷爷之前教了他插鱼的方法，照着这活计，他能插不少的鱼。
“满月叔，我正要找你。”
顾满月提着桶，将桶放在柳树旁边，他找了位置，这柳树边上的鱼较多。喊他的是他的堂侄子，顾满月笑笑，“夏侄，你爸没来插鱼？”
顾夏拿着竹子凑过去，河里有不少人在，顾夏压低了声音，“满月叔，我昨晚上看到你出门了。”
顾满月面色一沉，“咋了？我不能去茅厕？”
顾夏嘿嘿一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满月叔，我就要两条鱼，不算多。你昨晚上出门的事，我不跟旁人提，我爹也不会讲。”
顾满月看着他。
顾夏面目贪婪，咽口水，他太馋肉了，顾家从山上赶了肉回来，但这回他不敢去顾家强抢，只能将主意打到其他头上。
恰好昨晚被顾家的肉香勾得睡不着，就让他遇到了这好事。
没有肉吃，鱼肉也成。
顾夏今天是特意在河边蹲守的，瞄准了机会要跟顾满月弄两条鱼吃。
顾满月笑了，“夏侄尽可以去跟其他人讲，不是我做的我凭啥要认？你想从我这里诓鱼，你是昨晚没睡醒。”
顾夏脸色骤变，“你……”
顾满月已经不理他了，提着桶舍弃了柳树，沿着河往下走，只是可惜了那柳树坑，蹲守了好几日，就数这棵柳树边鱼最多。
顾夏朝地上啐了口，眼神阴狠，“老不死的，就让你给两条鱼你不肯，等着吧你，干了这等黑心肝的事，我就不信张野菜也饶了你。”
顾夏骂骂喋喋。
转头一脚将地上的石头踢到了河里。
等他走后，柳树上滑下个小身板，小身板睁大眼睛，眼里有火苗窜动，冲着顾满月和顾夏的背影哼了声，拔腿朝村里跑。
“小宝姐，小宝姐，我听到了……”
***
“顾满月？”
“嗯嗯，我听得真真的，是顾夏说顾满月昨晚上出门了，还跟顾满月要了两条鱼，可是顾满月不给他。”
顾黍子吸溜鼻涕，他都替顾夏遗憾。
要两条鱼都要不到，咋滴这么蠢。
顾小宝眯眼睛，她估摸着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就是顾满月干的，而顾夏就是见证人，跟顾满月要两条鱼做封口费，结果顾满月不认。
顾小宝呵了声。
“顾夏还在河里？”
顾黍子重重点头，“我回来的时候，他去河里插鱼了。”顾小宝狠狠的夸了他几句，这家伙够机灵的，还懂得爬到树上藏起来偷听。
“我去找顾夏。”
顾黍子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起去。
顾夏阴着脸，将竹子仍在岸边，发脾气。他这人身上陋习多，好吃懒做，一点点事不顺心，他就能骂爹喊娘。
顾黍子人小，但他啥事都知道，顾夏家就他一个儿子，他爹娘都宠着他，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吃喝供着他，顾黍子的爹娘在家里闲聊的时候，提到顾夏家，对顾夏恨铁不成钢，更对他的父母无奈……
顾小宝，“……他爹娘早晚得后悔。”
顾黍子乐滋滋的，一副大人样，“我爹娘也这般说的，养儿子养成了活祖宗，早晚得把肠子悔青。”
顾小宝哈哈大笑，她觉得顾黍子这熊孩子太有意思了。
“他娘的两条鱼都舍不得，活该你被人打一顿，我就等着你来求我……”
“顾夏。”
顾夏正飙着骂，面前的光被挡住，他转回头，是两个小鬼头，喊他的是个女娃，顾夏不耐烦，“滚滚滚，挡着我的光了。”
顾小宝扬眉，“我跟你做笔交易，做成的话，你能得两斤狍子肉，考虑下？”
顾夏的脸跟变戏法一样，整个人从地上弹跳起，高亢的喊，“两斤狍子肉？”
顾小宝点头。
顾夏嗷的叫起来，“成成成，你让我干啥都成，只要给我两斤狍子肉。”
他叫囔的声音太大，河里的人都看过来，有跟他熟悉的喊，“夏子，你叫囔啥？想吃肉想疯了？还两斤狍子肉？你不怕张野菜把你砍了？”
顾夏冲着他囔，“滚，少他娘的说风凉话，我忙着呢。”喊完又打量面前两小鬼，男的小鬼他认识，隔壁顾老四家的孙子顾黍子，跟他说话的女娃他没见过，“咋地，不怕闪了舌头？你两个小鬼能拿得出两斤狍子肉来？”
顾黍子抬高下巴哼了声，“我小宝姐有的是狍子肉，你给我小宝姐干活，她肯定不少你肉的。”
顾夏的眼睛都绿了，“得得得，你就赶紧说让我干啥。”
顾黍子还是不满意他的态度。
小宝姐可不是他的爹娘，用不着宠着他的。
顾小宝让他坐地上，他站着身高上碾压自己，不太爽。顾夏嘀咕着小鬼就是麻烦事多，倒也听话的坐地上了。
顾小宝，“你昨晚看到顾满月把我家的土豆挖出来了？”
顾夏一个激灵，恍然过来，“你就是顾二郎外头捡回来的那女娃啊？”他突然拍大腿，“我就说顾满月干这事是保不住的，早晚得被纰漏出来让张野菜给打一顿，我说得没错吧，嘿，两条鱼不给我吧，你们就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