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扭身回了九夫人房内。
原打算出来喊北丫鬟，如今兰家的北姑娘回房的，岂料见到了二少爷素日与三姑娘做惯了的事，顿时羞的不敢再看了，瞧着老实的人亦有些花花心思的。
“兰兰。”
这是在唤她么，兰兰转脸只见打开的画匣旁，略有些旧的画被摊开了。
九夫人一脸回忆状，指着那画问道：“像我的，对么？”
分外清醒，口齿亦清的，兰兰一瞬懂了九夫人话中之意，于是犹豫又大胆的问了句，“九夫人可是想起了甚事，奴婢愿听听的。”
苘姑娘不许多言，她又怎敢直问的，若再将九夫人问出了什么，这兰家亦无容她之处了。
“像我的，她。”
顺着九夫人所看的方向，兰兰亦瞧见那分开的两人，手牵手向回廊这边来的，所以九夫人猜到了，亦或约莫有些感应的，否则一天之内不会有这么多话的。
其实以她所知，这画除了家主与多年前伺候九夫人的丫鬟们曾瞧见，如今大约只她与苘姑娘见过的，即使钱家三姑娘亦不曾的。
若将此画与北姑娘瞧了，又如何？
不可！
兰兰迅速走近九夫人，将画卷了起来又放回，不管九夫人如何看她的，总之如今已算遂了九夫人之愿，若再有甚异动的，吃亏的亦是九夫人与北姑娘了。
苘姑娘不会有甚的，她最多被赶出兰家了。
“兰兰。”
北丫鬟喊了声，又指着门外的肖山说，“可否我家山哥他备客房的，夜里虽不算寒，可这么歇息一夜恐误了明日之事的。”
兰兰点了头，又对北丫鬟说，“你们随我来。”
北姑娘此时不可在此与九夫人说话的，至于那旧画如何处置，待她明日再去问苘姑娘了，最近事多，小心谨慎些不会错的。
她需留在兰家，明日不回北市了。
除非九夫人要去的。
两丫头这边出了房门，肖山随后。
兰兰随意指着兰家院内的风景，绕到后面的客房，这里原为伺候九夫人的奴仆歇息的，她前些日回来已收拾了，虽瞧着有些简陋，却不妨碍的。
肖山更不讲究这些，陪二少爷求学那些年，两人亦有路遇山野，风餐露宿之时。
“这有些……”北丫鬟到底不敢多说的，此处非钱家更非旧宅与北市，只觉的有些亏待了她山哥，“那早些歇息了，明日见。”
与肖山说了这句，北丫鬟又与兰兰一道回去了。
九夫人卧房之外，兰兰陪着北丫鬟同宿一处。
北丫鬟被迫听兰兰聊了许多九夫人平日的喜好，若初到兰家那会应有些厌恶的，可如今已有了义女的身份，吃人嘴软了，听听又有何妨的。
“兰兰，之前曾听你说苘姑娘待你极好的，那九夫人她对你好么，我瞧着你更宜当这义女的，为何你们姑娘挑中我了，九夫人虽喜我，可这些年难道不曾有旁人讨她喜欢么？”
兰兰琢磨着要如何回，自然有些心思不安分的要靠近九夫人的，皆将九夫人看作那人傻钱多的，否则兰家不会赶了那些多奴仆出去的。
她待九夫人的好，始于心疼。
九夫人待她的好，亦知她非恶人的。
“我家姑娘待我，虽不如三姑娘待你，可这府内亦不曾有谁敢欺我的，除了主家与大娘子，乃至那些夫人们瞧着姑娘的情面，平日对我亦不曾有恶言的。”
当面一套，背地里如何骂她自随她们了。
兰家到底不如钱家，更不如肖家的，一仆不事二主，她如今随三姑娘做事待回了兰家，更有不适之感。
若苘姑娘嫁与鹤少爷，九夫人亦不在兰家，她定会自行出府的，天大地大，自由身何处不能容的，大不了开口求三姑娘收留了。
“九夫人她不喜与旁人多言，我只可陪她，约莫见了你当真有缘的。”
“你可曾记的那日，我曾邀你来兰家见见九夫人的，不知为何，那日于三姑娘的店中初见你，我就晓的你是个讨人欢心的姑娘了。”
北丫鬟有些别扭的说道：“我两素日胡闹惯了的，兰兰，你莫唤甚姑娘的，听着不像。”
“如以前一般，唤我小北了。”
如以前，不，回不去的身份。
兰兰不接这话，只问道：“纵你此时会有些不甘愿，可定要应我一句话的，好生待九夫人，她当真为天下最心善之人了，偏不曾有你家大娘子那般运气的。”
提到钱家大娘子，北丫鬟之前心内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来了，于是顺着问了兰兰的身世。
姓兰，那定是府内长大的了。
可兰兰说这名只是名，非姓，至于身世么更是不知的。
北丫鬟对兰兰又多了些好感，是以更感激钱家多年以来待她的好了，甚至后悔那会不应背着编派少爷们，尤其是曾教训她的二少爷了。
“肖郎君，他家中的嫂嫂当真有些泼么？”
兰兰说着说着又提及肖山，此乃北丫鬟旧日最抗拒之事，否则怎会一直回拒肖山心意的，甚至差点错过这缘分了，遂将苦水吐了出来。
当年如何认识肖山，肖家家主又如何助肖山，以及肖山那嫂嫂又是如何蛮不讲理，最后被肖家家主给拿捏了。
的确不是省油的。
兰兰听完这些只觉有些头疼，莫说北丫鬟这般不懂应对之人了，就算她遇到这等刁蛮妇人亦无奈的。
“后来她那嫂嫂见肖家这边铁了心的要管此事，再有山哥随二少爷他至齐州了，心知那般闹更是毫无好处可取，于是应了肖家的提议，如今总算安分些的。”
“肖郎君又如何打算的？”
苘姑娘有打算，钱家三姑娘与肖家二少爷亦有打算，北姑娘可不用管，像她与肖山这种与人为奴仆的，似乎自己的大事亦要听凭主家之意的。
如今虽有了名分，可北姑娘与肖郎君之事又要如何？
北丫鬟却不介意这些了，对兰兰说道：“以前总觉这一生吃饱喝好，勿要再有旁的奢求，可如今不同了，我有了山哥，又有九夫人与你们家主，总会有些出路的。”
“大不了出来，不与他那嫂嫂同处一室的，我再斗胆去求姑娘，总可度日的。”
“我山哥，他其实可有能耐了。”
但愿如此，两人亦可像三姑娘与二少爷做恩爱夫妻的。
兰兰对北丫鬟道：“早些歇息，明日你需回北市的。”
北丫鬟追问，“兰兰你不回么，要留在这多陪陪九夫人？”
兰兰点了点头，看看这傻丫头，如今已为义女，开口又唤九夫人的，你可知她于你之意非九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