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有些好奇，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了。”
他看着顾均庭，脸上的笑意渲染出随和亲切的模样。
“……”
顾均庭攥住了手里的打火机，一声冷笑，“什么样的故事，也是我和她之间，我的，你别抢。”
顾宴铮还是笑。
“抢”这个字不太准确，和徐明荟的婚约从他手里到了顾均庭手里，那叫抢。
要是盛棠真跟了他，那叫“选择”。
“阿振，我从来没有抢过你的东西。”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顾均庭冷睨着他，嗓音幽沉，“你最好换了这个称呼，不然我不保证会不会对你动手。”
叫的挺上瘾啊！
他怎么那么想把他舌头拔了，再给灌个药，让他静默待机一辈子。
顾宴铮对他的警告视若无睹，“小时候我这样叫你，你还欢欢喜喜的叫我五哥，要把你亲手画的画送给我呢，长大了倒又六亲不认了。”
他一副好兄长的模样，语气亲昵温和，“这样想想，你还是小时候更可爱。”
最后那两个字被他含着宠溺的语气说出来，要多顶有多顶。
顾均庭脸色阴沉的吓人，声音更是压着火，“你这是在逼着我对你动手。”
他这话里藏着另外一层意思。
自从顾均庭回顾家，除了抢过去原本属于他的婚约，其余的不管他怎么折腾，都没直截了当的动到他头上来。
顾宴铮便也会了意，安静站在一旁看戏，只等着他闹够了其他人，看看他究竟会不会真和他正面交锋。
结果，其他人还没收拾利索，他就先来下警告了。
为了盛棠。
“看来，你还记得。”顾宴铮眸色深了深。
顾均庭嗤笑了一声，咬了根烟点上，缓缓吐出一口薄雾，方才说道，“听说你差点被打死，我怎么可能忘了这么件大喜事。”
闻听这一句，顾宴铮脸上的笑意下去几分，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透出一抹讽刺来。
终于戳到了他的痛处，顾均庭颇有些得寸进尺，眸光戏谑，嗓音裹着嘲意，“瞧，你应该感谢我不是吗。”
顾宴铮不以为然，聊有深意的看向他，“你确定，我该感谢的是你？”
顾均庭目光一沉，长指弹掉半截烟灰，继续送到嘴边，一抹猩红在夜色里凸显的诡异阴冷。
“阿振，你在外十四年，这十四年里，你日夜想着，念着的，无非是让所有曾经害你母亲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顾宴铮语调缓慢的说道。
“然而，这十四年里，有几分是为了你母亲，有几分是为了别的，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
“短短三年时间，你做到如今这个地步，究竟是你急于报仇，还是有什么别的缘由，同样也只有你心里知道。”
“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任何事，一旦你心急了，难免要失方寸。纵观全局，你是掌控了主动权，顾家所有人都被你强压一头，任你宰割。”
“可你行事太过狠辣绝情，这么残忍的手段，会让你错失许多接近真相的机会，因为再无人敢对你说真话，唯恐惹祸上身，对你只有避之不及。”
懒得听他说教，顾均庭掐了烟，冷笑一声，“呵，说的好像是我对不起顾家，怎么？下一步你是不是要说，叫我放下执念，立地成佛了？”
顾家何时对他手段温和？
不说他回来这三年，就是他被当条狗一样踢出去的时候，顾家有放过他吗？
十四年，他多少次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顾家每个人都巴不得他死。
死慢一点都是他不懂事。
“……”
顾宴铮轻叹口气，缓缓道，“阿振，我并没有想过和你为敌。”
儿时他也曾被亲切的叫五哥，他也曾叫过他弟弟。
就因为那一声弟弟，他被打个半死……
后来，若不是他被顾锦云带走，恐怕他现在还挣扎在泥潭……
“然而，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抢走了我的婚约。”
顾宴铮声音里有些失落。
却引来顾均庭毫不留情的耻笑，“好似我不抢，徐明荟那个女人真会嫁给你一样！”
“为什么不会？”顾宴铮看起来自信满满，“小时候，明荟只喜欢和我在一起玩，她说我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孩子，她说长大了一定要嫁给我，和我永远在一起。”
顾均庭笑的愈发张狂，鄙夷，嫌弃，讥讽……
就在他想骂一句傻逼，再补一句小时候的话可信的话，世界和平指日可待的时候，喉头忽然一哽。
他妈的这感觉有点儿熟悉是怎么回事？！
“……”
操！
还真他妈的是世界和平，指日可待！
他现在就后悔今晚下手太轻，没把那小东西弄到死去活来，还让她安安稳稳在家睡大觉！
“……”
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忽然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夜风卷起一地落叶，莫名凄凉。
柏油路对面，保安亭的值班保安忍不住打个哈欠，望着对面兴致高涨，在清冷的寒风中赏月的两个人。
心里叹一声，果然是顾家最出类拔萃的两个儿子，就连爱好都这么高雅难评，普通人哪里有这等审美？
谁经得住这大半夜，更深露重，寒风阵阵，专挑风口上赏月？
“……”
越过高门，齐整到刻板的景致，庄严肃穆中威势凛然却也透着毫无人情的冰冷。
主楼前的花园喷池亮着灯，潺潺水流声是此时整个大宅里唯一的声响。
外观华灯耀目，内里灯光暗淡，调成睡眠模式的灯整齐划一的投下暖黄的光。
整个主楼悄无声息，因为这个点儿，唯一住在主楼的顾老爷子已经进入睡眠，就连值班的佣人，打个瞌睡都不敢太投入，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砸桌上发出不该有的声响来。
然而，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入睡的顾老爷子，此时此刻正站在三楼的露台。
他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握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单筒望远镜，遥遥对着正门对面的小停车场。
老管家站在他身侧，双手虚扶在他的手肘，神情是和顾老爷子一般的严肃冷然，一言不发的等待着老爷子下一步的指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