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蛋是一只短腿柯基，被主人养得很好，跑出来哈着嘴坐在白鞋旁。
于时放下单子，摸了摸皮蛋的头，抬头看向望着打扮得像个假小子的人：“苏茜，帮我做一杯，我去坐会。”
“老样子吗？白桃乌龙拿铁？”
“嗯。”
于时手里还拎着电脑包，看样子是要在这做资料，苏茜应了一声转头开始做咖啡。
喝过旁边的拿铁，于时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之后就一直盯着电脑桌面一篇密密麻麻的文字上的几个大字——
渐冻症是一种慢性、进行性神经系统变性疾病，表现为进行性加重的骨骼肌无力、萎缩等，本病不能根治......
刚开始咖啡馆里还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学生作伴在里面，于时坐的久了，也没察觉到什么，后来感觉耳边唧唧哇哇的有些吵人，拉回思绪看向周围。
空着的桌位早已坐满人。
都是学生。
他把咖啡馆开在一所中学附近，这条街人流量比较多，家长要接小孩，夏季闷热，冬季寒凉，他们便会寻一间价格公道的静谧之处等人，这间咖啡馆便会成为他们选项之一。
看到人抬头，几个女生慌慌收回视线，假装聊起八卦。
苏茜给隔壁桌放下甜点，微笑：“妹妹，这是你点的四个蛋挞。”
“谢谢姐姐！”
苏茜没有折还柜台，那边还有个营业员，而是坐在于时旁的空座：“时哥，你说你要是每天都来咖啡馆，我们店生意不招而火啊！”
于时沉默片刻，认真地说：“我要照顾我妈。”
这次换苏茜沉默，她挠挠头，“你妈......现在情形时间有好转吗？”
于时摇头，还是觉得周边喧闹，准备收拾电脑上后面姜黄色门。
一道身影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这情形让于时很快就知道要干什么，毕竟在高中，他无数次被人以这样的身影挡住去路。
“那个......哥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除了称谓有所变化，其他的字眼是基本“照搬”。
于时面目没什么情绪变化，就连苏茜认识他到现在，几乎都不见到他笑过，很多时候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呆在二楼。
从早到晚，进去的时候，老是看着他透过窗子呆呆地看向学校方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于时站起身，身高盖过小女生，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你几岁？”
这话把小女生问懵了。
于时继续说：“还是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吧？小妹妹，好好学习，哥哥可以给你联系方式，但只会给你辅导不懂的课本，你看那边——”
他指向书架：“第五排是高中知识汇总，你可以看，不懂的，可以先记着，方便下次你来的时候可以问我。”
小女生：“......”之后就愣愣地点头，还真去拿了一本高一的教材。
苏茜看着他，有看着坐在桌子上看书的小女生：“可以啊时哥，明看着没什么，你这是拉拢客户做第二次生意啊。”
“好笑吗？”于时拉好最后的拉链：“小心我告诉她，有男生要你的联系方式。你觉得，她要是知道了——”
“好了不说了，你是我时哥。这边请上楼。”
于时路过书架，从第五排取过一本英语书，开门上了楼，临近关门，回头向趴在柜台脚下的狗喊着皮蛋走了。
于时的家就在咖啡馆上面，因为一个人住，所以屋子里布局什么的都很简单，一张榻榻米床，一台电脑桌，一间厕所夹带淋浴间，还有个懒人沙发。
皮蛋叼着橄榄球跑到于时跟前，懂它意思，低头拿过嘴里的球，没有扔，只是放进桌上的筐子，里面都是各种颜色的球，有咬的面目全非的，也有像刚刚那种勉强还能见出原样的。
皮蛋发出委屈的呜呜声，于时坐在飘窗，拉开灰重色的窗帘，让阳光洒进来。
“你什么牙不知道？咱家什么条件不知道？你看看那一篮筐全是你‘战绩’。”
皮蛋睁着个汪汪大眼，而这种委屈了吧唧的眼神总是让于时无从招架。
就又起身拿了出来，扔之前，警告着说：“第一，我只抛这一次，第二，动静小点，第三，自己玩，别找我。”
“汪——”
咖啡馆书架上的书都是从荷花池批发市场买的，没花多少钱，这本英语书还是2015年的老版，明明上面崭新，于时的眼睛里却看到无数在旁标注的笔记，密密麻麻的。
闻见喇叭声，于时看向窗外。
一只大傻子跳了起来，挥舞着双手，跟个智障一样。
开了窗子，适才听不太清的声音入耳，他大吼：“我的于时宝贝儿，爸爸来看你啦！！！！快下来迎接！”
于时转回头看玩球的狗：“皮蛋，看见没，这种人比你还傻！以后离远些。”
“汪——！”
简单是过了二十分钟才上来的，手里正喝着本店的招牌咖啡，他先摸了摸皮蛋的头，一个劲说它长得真拽实，惹得皮蛋扭头就藏在电脑桌下不肯出来了。
“哟！咱于同学在发奋读书呢？让爸爸看看——”他吼得更大声：“哟！还是高一英语书！有志气！”
“你丫有病？”于时伸手：“书还给老子！”
“嘁！喏喏喏！谁稀罕，还给你还给你！”简单躺在床上，偏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