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羽神色漠然，对任何事物都没了兴趣。
自从被宁泽囚禁在这间房间后，他面对的不是空荡荡的房间就是精虫上脑的宁泽。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处的银色链条，嘴角挂起嘲讽的笑，自己真像只狗，整日被拴在这个地方，没有自由，也没有尊严。
偶尔宁泽还会狠狠地压在他身上，发狠地让他哭出声来，又骂他是个喜欢被这样粗暴对待的贱人。
霍羽已经记不起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他只记得自己只是个每日期盼着被宁泽“临幸”的可怜虫。
可笑吧。
即使被那样粗暴对待，却还是盼望着有人能跟他说说话。
哪怕说的话都是粗俗不堪的辱骂。
却能给他一种自己还活着的疼痛感。
他收起笑容，有些疲惫地起身往外走，却在走了几步后停住脚步，看见了桌面上放着他平常吃的安眠药。
他眼睛亮了一瞬，朝那边走去。
他常常觉得自己很矛盾，就像此刻手里攥着安眠药，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什么事情才能让自己有些知觉呢？
他有些想不通，该活着吗？
死了才好。死了才好吧。
他双眼无神，只是手将药片攥得更紧了些。
他突然觉得好累。
他叫霍羽，是霍家的独生子，也是柳氏集团的经理。
他原本该在上班的，该站在阿懿面前侃侃而谈的，该跟他一起做项目的。
阿懿夸过他策划案做得很好，他还想做得更好的。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大腿，眼眶湿润，大颗大颗的泪珠就这样落下，滴落在他手侧，在床单上留下大片水渍。
“妈妈。对不起。”
“爸爸，对不起。”
“我太累了。”
我扛不住了。
他抬手擦了擦眼泪，视线朦胧中将大把安眠药塞进了嘴里。
猛然灌进了一大杯水后，他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
药效发作了。
他强撑着，将杯子放好。
抬腿往浴室走去，他已经睁不开眼了，明明昏昏沉沉，却感到一种解脱前的喜悦。
他欣喜若狂，扶着墙壁的手微微发抖。
那里的砖块比较尖锐一些。
他记得浴室旁有个明显的凸起，只有他知道，就在宁泽都不知道的地方。
他把那块凸起偷偷藏起来了，每天都尝试着能不能将手腕或是脖颈割开一道口子。
但他又不敢真的用力。
如果不成功，手腕受伤被宁泽发现后，他会生不如死的。
恐惧之下，他只是用指尖轻触。
感受着那处尖锐。
而此刻，药效作用下的他已经再也顾不了那些了，他现在就想给自己一个痛快。
哪怕那样惨烈，他也心甘情愿。
他只想死。
他闭了闭眼，将白皙泛红的手腕放到了尖锐的瓷砖旁，为了对准位置，他抬了抬眼皮。
手腕下压，疼痛感瞬间侵袭而来。
鲜血四溢，染红了他的上衣，洁白的衬衫瞬间被染上死亡的鲜艳。
他笑容灿烂，终于闭上了双眼，没再打开。
死亡原来这么痛吗？
没关系的，霍羽，死了就彻底结束了。
-
宁泽接到送餐的阿姨慌乱无措的电话时，正在开会。
上一秒神色平静，下一瞬立刻沉了脸，眼底错愕又恐惧。
霍羽，你怎么敢！？？
当他满脸慌乱赶到医院时，就被眼眶泛红的柳斯懿打了一拳。
毫不留情的一拳。
“宁泽你真他妈该死！霍羽好好的一个人被你祸害成这样！！你他妈对得起谁？！”
“王八蛋！”
“畜牲！！”
柳斯懿顾不得别的，往日的温柔斯文全都抛之脑后，他还想抬手过去，却被一旁的刘秘书拉住了。
刘秘书神色不安，望过来的眼神里也满是愤恨，但还是找回了理智，“柳总，您冷静一下。”
“霍总还在里面抢救，不要因为一些算不得人的东西吵到了他。”
站在一旁的司铭伸手握了握自家爱人的手，给予安抚，随即冷冷地看了一眼神色怔愣的宁泽。
“宁泽，我警告过你的。”
霍羽自杀了。是你的杰作。
“你把霍羽逼到这样的地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宁泽早已经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信，他顾不得其他，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看见手术室前亮着的灯，他有些站不住。
“我没有想过让他死……我没有想过让他死的……”
柳斯懿咬牙切齿，“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霍羽吃了大量安眠药还割了腕，就是冲着死去的，他生怕自己死不了。”
说到最后，柳斯懿整个人都气得发抖，声音都不稳了起来，“你把一个开朗乐观的人逼到只想着死，明明你才是最该死的！”
看着爱人发抖的模样，司铭心疼坏了，连忙抱紧了爱人，声音温柔，“别气坏自己。”
“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先休息一会儿，好吗？”
见柳斯懿没有动摇的想法，司铭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说，“霍羽醒来可不想看见一个憔悴的你。”
柳斯懿这才施舍给司铭一个眼神，同意了他的提议。
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闭眼休息去了。
司铭见状，松了口气，看向跌坐在地，早已失去冷静的宁泽，“你该做好心理准备了。”
宁泽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不想听懂他的话，只是语气平淡，像是平日那般，“他不会有事的。”
司铭心领神会，一时间无言。
“服用大量安眠药后割腕，你觉得不会有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宁泽依旧自顾自的，坚持着什么，“他不会有事的。”
司铭看着从前那自信张扬的宁家小少爷眼眶湿润，终于哽咽着哭出声来，却不敢哭太大声。
是怕吵到里面躺着的那个人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宁泽，你比我可怜。却比我可恨。
司铭脑海里突然浮现这样一段话，有些突兀。
他心中有些难受，看见宁泽悔恨落泪总有种在看另一个自己的感觉。
压下这怪异感，他转身朝他的爱人走去。
柳斯懿见他过来，轻哼一声，“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
听见自家老婆生闷气，司铭心头的负面情绪转瞬消失，他勾唇点头，“嗯，我知道。”
“你以后别跟他见面。”
“嗯。”
“我想……帮霍羽处理后事。”
“好。”
“我还是有些难受，霍羽被他害得丢了性命，司铭，我好难过……我还是很想哭……”
司铭抿唇不语，抬手将爱人抱得更紧了些，“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