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太大，司机把车减了速，在路口停下来等绿灯时，吴浩杰手机进了条消息。
是季遇发来的。
看了一眼消息内容，他立马坐直了身体，叫司机在前面路口掉头回学校。
“少爷，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学校了吗？”
“甄诚被人欺负了，我得去帮他。”
这都快到家了，再掉头回学校估计什么都解决了。
司机没说什么，照着他的话在前面路口掉头回去。
窗外大雨瓢泼，雨刮器开到了最快速度，司机不敢开得太快，见吴浩杰也不催，只能匀速前进。
高二教学楼五楼。
有学生去叫了老师，许艳和白游上来，还想着是谁家长在这闹，过来看到是自己班上的，还是成绩最好的那个，在黄小玉抬脚要踢甄诚时赶紧把人叫住。
黄小玉就是来闹的，她要闹到甄诚退学为止，哪里会听进许艳的话，借着没人敢封住她的嘴就往死里骂。
“你们以为他是谁，他在学校是好学生又怎么样，在外面就是个犯贱的小杂种，他爸活着的时候他就背着我勾引他爸去房间干见不得人的事，他爸死的那天早上他趁着我没醒，又和他爸滚床了，你们说说他那天为什么请假，就是被干多了起不来！”
所有人震惊地看向甄诚。
“不……不会吧，甄诚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当然不可能，肯定是他妈胡编乱造的，为的就是让甄诚身败名裂，不叫他好过呗，这种母亲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开眼界啊。”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听到质疑声，黄小玉立马拍大腿转为哭闹：“那是他爸呀，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这是要遭天谴的呀！他就是贱种，烂货，畜生啊！”
“都别吵，事情还没弄清楚都别乱传。”
白游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黄小玉还在哭，许艳想拉她好好聊，被她逮住不放。
“你就是甄诚的班主任？”
“我是，请您冷静一下好吗，跟我到办公室去一趟，我们私下处理……”
“好啊，你就是他班主任，既然你来了，那就给他办退学。”
“退……甄诚妈妈，这个做法太偏激了，甄诚在学校表现良好，没有任何违规违纪行为，他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成绩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喜欢翘屁股给人干，这种恶心的人也配呆在学校？他留在学校就是玷污了学校，以后去社会上找工作也没人敢要，读书出来没用还读什么，浪费学校资源，浪费国家粮食。
“儿子不懂事，做妈的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他，今天我就是来给他办退学的，你们不给办也没事，反正我话放这儿，他读不了了。
“我把他养这么大，不是让他享福的，现在他年纪也到了，就应该去工地干活给家里挣钱……”
季遇听得火气蹭蹭蹭地往头顶上蹿，他这辈子没这么生气过，忍了半天吴浩杰还没来，心里头更烦躁了。
忽然见对面的边珂张了张嘴，无声说：“流血了。”
他愣了下，流血？
季遇看向甄诚，发现他在抓着自己的手腕，忙把他的手拉开，“你……”
甄诚身子在颤抖，手抖得最厉害，怎么都控制不了，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劲儿直冲喉咙。
手腕旧伤未愈，被他抠破了痂，血顺着手腕一路流到手指，滴在湿地板上，很快就成了一滩血迹。
黄小玉就是想要他死。
黄小玉在逼他去死。
“别怕别怕，不听她的。”季遇拍拍他的背，“我们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许艳也看到了，“快先去医务室……”
她话还没说完，黄小玉就指着季遇骂：“你管他做什么，我儿子犯贱关你什么事，你跟他玩得好是不是，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她身后拉住她的边珂险些一脚踹她背上，“你骂谁呢，再话多我就不客气了！”
“你敢打我，好啊，你们五中学生牛逼得嘞，连学生家长都敢打。”
黄小玉惊恐挣扎，想从他手下逃走，又被边珂死死按住。
“你算哪门子家长，你也配做妈，张口就来你可真有本事，甄诚被他爹打成那样你还说他勾引他爹，你这个做母亲的……哎哟我去，我真的想给你一嘴巴子尝尝。”
边珂做了要打人的动作，黄小玉剧烈挣扎，还真给她挣脱了，冲上去就要拉住甄诚。
手没碰到，被季遇一脚踹在肚子上，飞出三米外，吓得其他同学叫着散开。
所有人目瞪口呆。
黄小玉懵了两秒，旋即躺在地上哀叫连连，使劲拍打地板，“杀人咯，五中学生要杀人咯！”
季遇大步上前去，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
黄小玉的哭声停住，惊恐地往后挪，“你……你要干什么？你敢打我，你要赔偿，你还要坐牢，你……”
“季遇，住手。”许艳和白游上来拉住季遇，“别冲动……”
“啊！”
身后突然传来尖叫声，所有人看去，只见甄诚瘦削的身子翻下护栏，校服衣角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边珂离甄诚最近，也是最先反应过来，在甄诚跳下去后伸手拽住了他的手，人被拖得贴在护栏上，被护栏顶得险些呕出胃来。
“我艹……”
白游跑过来试图和他一起拉，够了几下也没够着。
边珂大叫：“老白你这手太短了！”
白游没反驳回去，咬着牙让自己身体往外悬大半，只能堪堪碰到甄诚的手，但不敢用力，用力他整个人都得翻下去。
许艳上来拉住箍住他的腰，其他学生又拉着边珂和许艳。
“我快拉不住了，靠，老子手要断了！”雨飘在身上，边珂和悬在半空的甄诚都被打湿了，手滑得抓不住。
甄诚现在已经昏迷，被他拉住也毫无意识，叫了几声也没醒。
忽见旁边有人影闪过，边珂回头一看，就见季遇手撑在护栏上，翻身跳下去，心脏骤然停止跳动。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空了。
季遇抱住甄诚，一手勾住凸出的水泥板上，跳进了四楼走廊。
“我他妈……”
边珂腿一下子软了，险些当头跪在地上。
又急忙推开其他人，踉踉跄跄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