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导甚至不想等到第二天，刚打完电话就兴冲冲跑到李斯家。
他本以为李斯听到这个消息会欣喜若狂，顺便留他在家吃顿饭。
可事实上，一进家门，周导就被李斯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他试探性问：“你，你家死人了？”
这是周导唯一想到的可能。
不然有哪个正常人，会在得到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提名后，显得如此不开心。
感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周导有些退缩。但他左摸摸右看看，又觉得不太对：“这也没挂白幡啊……”
李斯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心想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他不是不高兴，而是太累。
这就好比刚过完期末月，脑子都是木的，只想好好睡觉。但考完试当天就有人跑来找你唱K。
此时就算再喜欢唱K，你也未免会觉得这人好烦。
豆芽在厨房门口探出小脑瓜，然后又缩了回去。
忙活了一阵，她端着一托盘点心出来，腋下还夹着几瓶饮料。
豆芽把点心和饮料都放在桌上。
周导连忙道谢，把手伸向冰可乐。天气虽然很冷，他一路跑过来，出了身热汗，确实想喝点凉的。
但就在手指触碰到可乐的前一刻，另一只手忽然将罐子抢走。
李斯咔一下打开易拉罐：“抱歉，这是她给我拿的。”
豆芽认真的点头，证实了李斯的说法。
周导笑着说没事，他转而将手伸向冰淇淋。只见豆芽嗖的一下，又将那桶冰淇淋抢在怀里。
“对不起周爷爷，这份是我的，我再去给你拿一份。”豆芽冲周导甜甜的笑，说完走向冰箱。
周导沉默。
他看看李斯，又看看豆芽，心想你俩莫不是消遣洒家。
李斯吨吨吨，哈出一口爽快的碳酸。周导看他俩没有再出手的意思，谨慎的抓住了一瓶苹果汁。
这次他顺顺利利拿到饮料，周导松口气。但一口下肚，他忽然感觉味道不太对。
过期了？
周导皱眉，检查瓶盖上的生产日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这饮料味道其实不错，苹果味很足。就是有股淡淡的水果酸味儿，仿佛发酵了。
可能是饮料本身的味道吧。
他真的渴了，又灌下去一大口。
放下瓶子，周导注意到李斯双眼随着苹果汁移动，目光有点古怪。
“怎么了？”周导忍不住问。
李斯咂咂嘴，有点不忍心。那瓶果汁好像是豆芽的培养皿，这丫头最近悟出一个道理，“生化不分家”，于是开始攻读生物知识.…..
不过她也就养点无害的微生物，吃不死人的。
大概。
周导被李斯看得毛骨悚然，连声追问你瞅啥。
此时豆芽也回来了，她把冰淇淋递给周导，看到那瓶果汁时神色一僵。
这份不自然只维持了短短半秒，随后她若无其事的将果汁拿走：“这瓶好像坏了，周爷爷请吃冰淇淋。”
她刚想溜走，被周导一下子抓住手臂。
他可是知名导演，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观察演员微表情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就跟呼吸一样自然。
豆芽的演技可以骗骗普通人，却骗不过周导。
周导冷汗直冒：“你说实话，刚才我喝了啥？”
豆芽没办法，乖乖回答说只是一点益生菌。
原来是益生菌。周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他眼睛一眯，突然感觉有十成十的不对劲。
“什么种类的益生菌？”
豆芽的脑袋低下去：“双，双歧杆菌呀……”
周导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想起这东西会致人腹泻，通常用于制作缓泻剂。
他脸色一下子变白，颤颤巍巍站起身：“借，借用下卫生间。”
李斯侧过头，不忍直视。豆芽吐吐小舌头，抓住瓶子跑回屋里。
过了将近十分钟，周导才步履蹒跚回来。除了虚脱，竟然还有种莫名的轻松感。
他喘了两下，彻底没力气跟李斯畅聊奥斯卡奖了。
周导有气无力：“今，今天就先这样。过两天再来找你，你就先在家好好休息。”
说完，他逃一样飞奔出屋，让助理赶紧把车开过来接他。
李斯全家都有点邪性，再不跑，他怕当场死这儿。
周导走了好几分钟，素素姐才睡眼惺忪的走出卧室：“刚才是谁来啦？”
李斯摇摇头，让她别管这么多。素素姐答应一声，又摇摇晃晃回到床上。
舒展了一下身体，李斯感觉也有些累了。
他慢慢闭上眼睛。
这一觉直接睡到晚上八点多。
如果不是厨房里传来铛铛铛炒菜的声音，他还能继续睡。李斯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看到豆芽缩在自己身边看网课。
“小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我们来学习培养沙门氏菌的二十一种常见方法……”
“看看就得了，别真的实操。养这玩意儿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的。”李斯随口提醒一句，慢慢从沙发上爬起来。
餐桌上已经摆了三个大盘子。一道甜虾，一盘白切鸡，一盅东坡肉。
素素姐还在厨房忙活，今晚估计有得吃了。
很好，家的味道。
李斯进厨房给冯素打下手，几分钟后被推了出来。素素姐咔一下关上厨房滑动门：“别捣乱！”
李斯耸耸肩，重新回到沙发上。他想揉揉豆芽肉乎乎的小脸。她刚来家的时候可不能揉，硌得慌，现在手感正好。
可惜小姑娘只给他揉了四十多下，就跑得远远的。
“啧。”李斯不满。
这孩子，越来越不粘人了。
离饭做好还有一段时间，李斯闲得发慌，瘫在沙发上找电影。
最近没什么好电影。
无非是一群自视甚高的文化流氓，把几天就做好的数据垃圾拿出来糊弄观众。又找几个演艺公司的提线木偶，在屏幕上说些编剧也不信的屁话。
翻来翻去，李斯忽然眨眨眼，《飞越疯人院》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他好像找到自己的电影了。
看了眼厨房，素素姐刚好开门，费力端来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炖鸡。
李斯赶紧去接，被锅沿烫的呲牙咧嘴。
他捏着耳垂回到沙发上：“好烫好烫～”
豆芽看他一眼，拿起遥控器，把《飞越疯人院》的电影打开了。
李斯拿起快乐水，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等待电影加载。
这就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