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
冯素买了机票，一大早几人就乘上飞机。预计还有三十分钟，他们就能回家了。
【全日空】国际航班的乘坐体验一向很好。
在舒缓的飞行噪音中，李斯昏昏欲睡，肩膀上搁着豆芽的脑袋。
素素姐强行打起精神，给他俩盖上机组提供的小毯子，眼皮上下打架。
秦队坐在几人的后面，不停在飞机平板上划动手指，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电影。几分钟后，他失望的后仰，靠在椅背上，准备也睡上一会儿。
紧挨着秦队的是刘劲声。
老帅哥很清楚，如果自己在飞机上露脸，一定会引起轰动。
所以他戴着大墨镜，用围巾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朦朦胧胧间，李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自己的手指。
他打了个哈欠，先伸懒腰，然后睁眼，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冲自己笑。
小男孩坐得离李斯很近，看他醒了，非但不害怕，反而用脏兮兮的鞋底蹭了一下李斯的手指。
看那熟练的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李斯冲小男孩笑笑，拿出湿巾擦手。
小男孩的母亲就坐在他身旁，是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李斯从座位上站起来，轻轻拍了拍那女人的肩。
女人正听音乐呢，摘下耳机面无表情：“做什么？”
李斯友好的指指小男孩，说你们家孩子总是踢我的手。
女人上下打量，感觉李斯穿得很破，不像有身份的人。
于是她扭过头，重新戴上耳机：“小孩子都这样，我也管不了。”
那个小男孩冲李斯呲着牙乐，很得意的样子。李斯无奈微笑，坐回自己的位子。
恰好在这时，空姐推着餐车来了。小男孩立刻吵闹起来，说要吃薯片。
那名空姐经过李斯时，眼睛一亮，笑得很甜：“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给我可乐，谢谢。”李斯说。
漂亮的小空姐点头，给李斯拿纸杯。却见李斯一伸手，将一整瓶可乐全从餐车上拿走。
小空姐愣了愣，完全是看在李斯长得帅才没有发火：“先生，您不能拿一整瓶的。”
李斯站起来，冲小空姐温柔笑笑：“添麻烦了，非常抱歉。”
说完他拧开瓶盖，将可乐全倒在小男孩头上。
空姐惊呆了，注意到这边的乘客也惊呆了。
小男孩的妈妈还在听歌，突然感觉裤子湿淋淋的。她转头，刚好看见李斯倒完最后一滴可乐。
小男孩一直以来为所欲为，从没被这么对待过，一时间连哭都哭不出来。
过了好几秒，才开始嚎啕大哭。
哭声中，李斯将空可乐桶扔进他怀里，和蔼的说：“以后招子放亮点。”
一个乘客悄悄从座位上站起，去找乘务长了。
秦队和刘劲声望向窗外，装成不认识李斯的样子。
几秒后，乘务长急急忙忙跑来。
与此同时，男孩妈妈开始歇斯底里的叫骂：“报警！一定要报警！”
“你看他那脸，那表情！这不就是个罪犯？快把他抓起来！”
乘务长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安抚女人。
他想和稀泥，跟李斯说，要不咱们就道个歉。
可李斯根本不理他，津津有味吃着餐车上的零食。
“好，你不报警，我报！”
女人趾高气昂。飞机已经快进入落地阶段。她拿出手机，仇恨的盯着李斯。
乘务长唉声叹气，女人一旦报警，他也得留下来配合工作，相当于变相加班。
女人固然讨厌，但李斯一直一言不发，连带着，这个乘务长不由把他也恨上了。
你怎么就不能认个错呢？认个错大家都方便。
就在这时，乘务长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听了几句，脸色猛然一变。
而看着窗外的秦队也眯起眼睛。
他看到地面上的工作人员不正常聚集，其中好像混杂着公安的身影。
这时候也顾不得和李斯划清界限了，他起身：“警察来了，应该是找我们的。”
李斯挑挑眉毛，眼里一瞬间有股凶气。
他轻松的说：“小意思，习惯了。”
他俩这一唱一和，周围乘客全都表情惊恐。胖女人默默闭上嘴，后退几步来到窗前。
她偷偷瞥了一眼，发现地面上果真有警察。
回头再面对李斯时，她看到这个年轻人笑吟吟盯着自己。
霎时间，所有看过的警匪片全涌上心头，女人背后蹭蹭冒冷气。
男孩还在哭喊。
顿了顿，女人狠狠抽了自己儿子一巴掌，然后冲李斯讨好的笑。
“您看……”
……
公安确实是来找李斯一行人的。
事件发生在大洋彼岸，但不代表回国就彻底和它断了联系。
自从飞机落地，李斯一行人就马不停蹄的被送去审查。
最近七天，几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写文件中度过。
因为涉及到秦队这名国内公安，事情性质比较特殊，据说还惊动了些大人物。
但这些事都和李斯他们没关系了。
七天后，最先被允许离开的是素素姐。
事实上，她全程处于懵逼状态。
就算李斯本着“重在参与”的原则，将事情经过全盘告诉了她，她最后也只能说一句“尊嘟假嘟”！
在发现这姐姐一问三不知后，公安干脆利落的让她回家，顺便把豆芽也放走了。
两人没走远，而是就近租了个房子，看上去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毕竟李斯前科很多，说不准要关多久。
相比于家里的一大一小，李斯这边的情况则稍显麻烦一点。
负责审讯他的警官先看档案，看完直接惊了，差点以为送来的是个死刑犯。
李斯的过往经历确实触目惊心，乍一看完全不像好人。
但那个警官抖擞精神，仔细从头再看一遍时，却发现虽然过程残酷，手段狠辣，李斯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竟然还……挺正派的。
这咋审啊，警官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上头给的命令是“谨慎行事”，说明他们也不想对李斯太严厉。
但另一方面，他们又让自己务必“得到有用情报”。至于有用情报是指什么，却又语焉不详。
李斯花了六天时间把口供写完，发现自己没事做了。
现在是第七天，他在审讯室里待了一上午。除了送早饭的文员，竟然没看到有其他人。
熬到午餐时间，李斯终于忍不住了。
文员把吃的送进来，转身要走，李斯在背后叫住人家。
“是要添饭吗？厨房里正在炸猪排，待会儿给你送两块。”文员表示【放心，我懂你意思】。
李斯噎住，没想到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是这个形象。
他小心斟酌措辞：“你们……不继续审了吗？”
文员眨眨眼，说他只是个小人物，不知道上头的安排。
李斯点点头，说那这样吧，你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进审讯室前，手机都要被收走。
李斯不清楚公安是否检查过机器数据，不过应该没有，否则自己不至于被关到现在。
文员请示上级后，将手机交给李斯。
他本以为李斯手机瘾犯了，或者是想给谁打个电话。
可李斯打开手机相册，指着其中一张图：“从这里开始，往后数几十张图片，应该都挺有用的。拿去给你们长官看看呗？”
文员好奇探头，看到血腥的解剖图顿时面色一变。他跟李斯道别，匆匆拿着手机离开。
半小时后，警官大踏步进屋，告诉李斯他可以走了。
李斯有点心累。如果早知道对方要的是这个，他一开始就拿出来了。
幸好当初一见富兰克林教授的研究文件，他立刻一页一页拍了下来。
李斯沿着走廊，正好撞见秦队和刘劲声也从审讯室里出来，一脸茫然。
他们看到李斯，立刻明白一定又是这小子做了什么。
但刚回国就被送到这里，除了李斯，他们都疲劳到极限。警局内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决定回家再聊。
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三人终于见到了户外的阳光。
但还没等叫个车，李斯电话忽然响了。是许久不见的周导演。
一接通，周导无比兴奋。
“奥斯卡！”他咋咋呼呼的。
“《飞越疯人院》拿到奥斯卡提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