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左睿的提醒
左睿人如其名，四十左右，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中等身材，形貌清癯儒雅，一双细长的眼睛内敛幽深，一看之下就让人顿时心生好感。
“晚辈林牧见过左公。”林牧恭敬行礼道。
左睿正在低头看着手边一副刚刚写好的书法，闻言抬头看到林牧，略做打量后颔首笑道：“不错，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能让霜儿那小丫头念念不忘。”
林牧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好左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林牧依言上前，绕过巨大书案，来到左睿身边，顺着他的动作看向案上一副刚刚写就的墨宝，一看之下，微微一惊。
因为纸上赫然写着他当日微醺之后在杨昭兄妹面前吟诵的那首贾岛的《剑客》：
十年磨一剑、
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
为有不平事？
看着林牧惊愕的表情，左睿指着此诗第一句道：“依我个人而言，我最喜欢这第一句。而这第一句又跟你的个人经历极为相似，以前默默无闻，其实并非是蹉跎光阴，而是在默默磨砺自己。直到你被人诬陷，差点魂归黄泉，这才拔剑一怒，劫法场，挟官吏，让世人为之侧目。言为心声，你这把好剑果然是因为心中有不平之事才向锵然出鞘，向世人展示你的锋芒啊。”
林牧听着左睿一本正经地分析，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左公啊，我其实没有想这么多，真的只是那天喝的有点多，一时间氛围到位了，所以就随口吟诵了这首诗，真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啊。
我的前身是个真废柴，可不是在磨砺自身。我敢那么猛，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开挂选手而已。
况且真正的作者贾岛老先生其实也没有这么多想法，他只是一个诗痴罢了。
你不能跟我以前的语文老师一样这样做阅读理解啊！
但是这些话肯定是不能说的，所以林牧一时间欲言又止，最后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看着林牧脸上复杂的的表情，左睿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到位，微微一笑，又道：“剑虽然是一把好剑，但是却也要谨防过刚易折。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以后这种冲冠一怒的事情还是要少做啊。上次你救了霜儿，是她的幸运，同时也是你的造化。但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明白吗？”
林牧这才听出来了左睿这是在提点自己，心中虽然有点不以为然，但是脸上却正色道：“晚辈多谢左公提点，必当铭记在心。”
看他如此从善如流，左睿更加满意了。
两人来到书房外面的小厅中，分宾主落座，有侍女奉上热茶。
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左睿问起了他之前的一些事情，比如劫法场的细节以及击退胡人和全歼野狼谷马匪等事的经过，又问了他习武的事情。
林牧本就口才很好，而且前世也是班上的作文小能手，讲起故事来抑扬顿挫，悬念迭起，很能让听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他这次讲的自己的故事，将那些不能讲的略过后，虽然尽可能的用平实的语气讲述，但是还是听得左睿连连颔首。
“如此看来，你还真是一个天生适合统兵打仗的将才。而且很有习武的天赋，跟着一位残疾老兵就能习得如此一身好武艺，当真难得。”
林牧将自己的武艺全都归功于自己庄子上当年收留的一个残疾老兵，说是幼年时期跟他学的。又为了预防左睿回头查证，又说那老兵去年突然离开庄子，不知所终。
闲聊了一阵后，两人的话题终于落到了这次的考试上面。
“这次考试本身并不难，而且以你的武艺要通过几乎没有问题。但如果有人故意要给你制造问题的时候，那就会有问题了。”
左睿呷了一口茶之后沉声说道。
林牧一愣，看着左睿道：“还请左公指教。”
左睿笑道：“你也别叫我左公了，你是霜儿的救命恩人，我视霜儿这个外甥女跟亲闺女一样。若是让她知道你一口一个左公的叫我，肯定要说我这个舅舅倚老卖老，说不定会一气之下扒光我的胡须呢。”
看着左睿颌下精心蓄起的美髯，林牧想象了一下被扒光的样子，禁不住也笑了起来。
“那我以后就叫您左叔叔?”
林牧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可，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可以唤我的官职，也可以称呼我左公。平日里则叫叔叔即可。”左睿微笑着说道。
“左叔叔，您刚才说有人会给我制造麻烦，应该是指的三名主考官之中的人吧？据我所知，三名主考官其中一位是您，另一位是真定府的都尉，还有一位是从京城来的朝廷特使。您自然不用说，那么会给我制造麻烦的应该就是后面这两位了。”
林牧试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左睿道：“你的分析不错，但是本府的都尉刚刚被免职，新的都尉还未到任。不过这位新都尉的消息我也听说了一些，应该不会为难你。而真正可能为难你的则是那位京城派来的使者。因为此人是王氏之人。而且这位现在已经来到了真定府城，说不定此刻已经知道了你的行踪。”
林牧明白过来，王氏自然是赵王的母亲王皇后的娘家那个王氏门阀。
自己跟赵王现在结成了死仇，虽然之前的罪责被免，但是赵王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
王氏派人来作为朝廷使者来参与这次察举考试，不管是碰巧，还是特意为他而来，从常理上来说，都没有让他顺利过关的道理。
“左叔叔的意思是此人会在考试的时候给我使绊子？”
林牧问道。
左睿摇头道：“考试的时候不太可能，毕竟不是生死拼斗，只是每个人展示自己的武艺。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算想要动手脚也不现实。所以我猜测此人如果要对你下手的话，极有可能会在考试之外的其他环节。所以这几日你一定要尽量小心。实在不行的话，你就住在我府上，等到了考试之日，你随我一起前往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