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秦淮河畔
毛人凤看看他绕过桌子走到谭功寿面前道：“你是不想回上海了吧？”
“局座，您要是不想让卑职回去，卑职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啊！”谭功寿说。
毛人凤伸手拉起谭功寿的手看了看对余梦醒说：“怎么也看不出来他的手居然会伸得这么长啊？”
余梦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没说话，毛人凤又问：“刚刚梦醒问过的那些问题，你怎么回答呢？”
“报告局座，目前卑职还没有答案，需要去调查后才能回复局座。”谭功寿道。
毛人凤哼了一声说：“你是永远都会为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啊！”
“卑职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谭功寿说。
毛人凤抬头看看余梦醒使了个眼色，余梦醒会意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出去之后的余梦醒把门关严后便站在了门旁。
“功寿，我问你，陶谦岭是怎么死的？还有蔡远志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毛人凤问道。
“陶谦岭的事情我不清楚，局座得问问上任王站长。至于蔡远志的死，我还在查，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断定，蔡处长的死一定和共党有关，或者说和潜伏在上海站的共党有关。局座您也知道，深海一直都在上海，我和他斗了这么些年了，几乎是胜少败多，但是我有信心抓住这个神秘的深海。只要深海落网，我相信这所有的问题都会水落石出。”谭功寿低着头说道。
“共党特工深海？”毛人凤问。
谭功寿抬头道：“是的，就是共党这个代号叫深海的特工，我敢说目前上海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和这个深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就是他在暗中指使。”
毛人凤看看他问道：“那你现在对这个深海还有什么了解呢？此人是男是女？年龄多大？”
“非常抱歉，局座，卑职目前还是一无所知。”谭功寿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能抓住此人呢？”毛人凤问。
“深海是否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小组，目前卑职还未能确定，但是我敢肯定的说深海的人就潜在我身边，也许不止一个两个。我现在基本已经锁定嫌疑者，如果不出我所料，便会在近期有所突破。”谭功寿答道。
毛人凤指了指沙发说：“你来坐下说。”
谭功寿毕恭毕敬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毛人凤，毛人凤又问道：“那你能说说你现在锁定的目标吗？”
谭功寿略一迟疑道：“这个......局座，请您原谅，我暂时还不能说。”
“怎么？你是担心我身边也有共党潜伏人员？”毛人凤问道。
谭功寿点点头说：“局座，隔墙有耳，丛中有鬼，不得不防啊！”
毛人凤一笑说：“希望你能尽早让我知道这个神秘的深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谭功寿起身道：“局座请放心，卑职一定会让您看到深海的真面目。”
“陶妙然死了，这是不是你干的？”毛人凤突然问道。
“陶妙然？陶妙然是谁？局座，卑职不明白！”谭功寿异常镇静地反问道。
毛人凤看看他说：“蒲兴初三人死在上海维多利亚大教堂，是你让人把他们的尸体扔在苏州郊外的，伪装成他们在回南京途中被共党所杀的现场，我说的没错吧？”
“局座，卑职正要向您汇报此事，蒲兴初在上海维多利亚教堂被共党狙击手枪杀，这一点不假。卑职之所以把他们的尸体扔在苏州郊外，其目的也是为了引出深海，或者深海的人。蒲兴初是共党投诚过来的，过来以后，他陆续向我们供出了北平、南京、上海三地的共党地下组织人员。所以，共党对他是早已下了必杀令。但是，在上海维多利亚教堂，共党并不能确定蒲兴初已死，我是故意让人送他们走苏州回南京这条路的，旨在希望能引出深海的人来。可是我却算错了一步，我的这个计划很有可能被深海潜在我身白的人识破了，所以，未能得以实现原计划。至于他们的尸体是怎么被送回南京的，这卑职就不知道了。”
“振振有词，早有预谋，头头是道，句句占理，功寿，你这攻防计划做的真不错，这一套对付我的办法你是不是演练过好几遍了？”毛人凤问道。
谭功寿起身鞠躬道：“卑职怎么敢在局座面前耍这种心机呢？局座，我说的都是实话，您可以去问余佩璇，余佩璇是同意我的这个方案的。”
“我就知道你会把余佩璇搬出来。”毛人凤说。
谭功寿看看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局座误会了。”
“余梦醒跟我说过，他这个侄女也跟他讲过，而且极力夸赞你是个有着特殊心里和思维的难得的特工人员，余佩璇对你很是信服。”毛人凤说。
“卑职只是尽职尽责而已，自我加入军统以来，功寿就已立下誓言，定要为党国鞠躬尽瘁，功寿此生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对付共党，我喜欢强大的对手，跟喜欢有着超人智慧的对手，这有这样过起招来才过瘾，才能让我感觉到我活着的意义。”
毛人凤微微点点头：“功寿，不管怎样，做事还是要讲规矩的，不能乱了规矩，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恨什么人吗？”
谭功寿点头道：“卑职明白！”
毛人凤笑了笑起身拍拍谭功寿的肩头说：“在南京再停留两天，然后回去，不过你这个站长暂时停职一段时间，让余佩璇代理几天站长，把共党在你身上的注意力往余佩璇身上转移转移，这样你便更有利地去部署和执行归零计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谭功寿上前一步举手敬礼道：“卑职明白！”
“表面上还是要把事情做足，做像了，你回去先做几天寓公吧！但是，归零计划不能耽搁了，还有就是杨受成和胡传杰这两个司令部你给我盯死了，等过一阵我再下一道命令回复你的站长职位，再让余佩璇过去重点查杨受成。这段时间你把归零计划尽可能部署完毕。”毛人凤说。
谭功寿看看他心中暗道：“这世上唯一能看穿我谭功寿的人就是眼前这位毛局长了。”
毛人凤看着他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另外，我告诉你，徐蚌会战目前来看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一旦徐蚌会战国军溃败，那么下一个战略要点就是......”
“卑职知道，下一个战略要点就是上海，请局座放心，我不会让上海留有一块完整的砖瓦给共党的。”谭功寿说话间脸上现出一种阴狠冷酷来。
毛人凤点点头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蔡远志的手下程翔飞和庄子义你可以利用一下，等把归零计划部署完之后，这两个人就没什么必要再留着了。”
谭功寿点头道：“卑职听局座的。”
毛人凤笑了笑说：“汤恩伯司令明天道南京，等委员长召见过之后，我安排你和汤司令见个面，我们坐下来把归零计划系统的讲一下，汤司令对此非常重视，这次你来给他详解一下。”
谭功寿点头道：“卑职一定把归零计划给汤司令讲明白。”
毛人凤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还得委屈你一下暂时回到那个小屋子里去，明天梦醒会带你离开，重新给你安排一个地方。”
谭功寿鞠躬后转身便走，看着即将走到门前的谭功寿，毛人凤突然道：“谭功寿，其实你没有必要杀掉陶妙然，你这样做反而是适得其反，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谭功寿转过身看着毛人凤笑了笑：“局座能洞察一切，卑职只为自保，不曾想这么多。”
毛人凤摆摆手：“去吧！”
谭功寿推门走出来，门前的余梦醒看看他道：“谈的不错吧？”
谭功寿深深一躬：“多谢余主任。”
“永年，你谢我做什么？你要谢的应该是局座。”余梦醒说。
“我不仅要谢你，还要谢谢令侄女佩璇呢。”谭功寿说。余梦醒听罢笑了笑：“难怪人家叫你谭小鬼呢！”
谭功寿看看他，余梦醒推了他一下，二人相视着一齐笑了。
“余主任，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我在南京还有些私事想要处理一下，不知能否行个方便呢？”谭功寿问。
余梦醒看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说：“那小屋子暂时先住着吧，再说了你在这里进出有人管你吗？”
“多谢！”谭功寿接过钥匙冲着余梦醒一抱拳说。
余梦醒摇摇头：“别客气了，我不送你过去了。”
看着余梦醒转身回去，谭功寿把钥匙塞进裤兜转身拐进楼道，顺着楼梯下楼而去。
夜色笼罩的秦淮河畔，行人不是很多，一弯新月高挂天际，静静地秦淮河上泛着点点鱼灯。
谭功寿换了一身便装，头戴礼帽，身着长衫，戴上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迈着方步穿过夫子庙一步步向河畔而来。
在一丛树林下，谭功寿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然后摘下眼镜向江面上眺望着。
时间不长，身后款款走来一人，旗袍，外罩大衣，头戴一顶小帽，手臂上挽着一个精致小包，女子脚步轻盈，身段优美。
“你来了？”谭功寿先开口问道。
“站长，让您久等了。”女子回道。
谭功寿慢慢转过身上前一步，女子走过来伸手很自然地挽住谭功寿的胳膊，两个人并肩向前方深暗处走去。
“我都知道了，你做的很利索。”谭功寿说。
“我接到夫人电话就第一时间赶来了，然后我马不停蹄的就找到了唐进的住处，再就是......”
“过程和细节我就不听了，结果我很满意，你辛苦了。”谭功寿说。
“站长，那我接下来是留在南京还是继续回上海呢？”女子问道。
“王新成那边如何？”谭功寿问。
女子摇摇头说：“没什么变化，从浦东抓来的那两个人，一个要不行了，我让他把人送去医院了，另一个在刑讯室妄图反抗被王新成当场打死了。”
“你在场？”谭功寿问。
“是的，您忘了，我是站里的医生啊！”女子说。
谭功寿扭头看看她一笑：“何元奎，别人都以为你这个何元奎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呢，可是却不知道你是个娇小可爱的女子，何媛魁，名媛的媛花魁的魁！”
“站长，要不是有您，我早就让戴老板给毙了，所以我愿意为站长赴汤蹈火。”女子道。
谭功寿拍拍她的小手说：“那个唐进不能再让他活过今晚了！办完这件事你明早就回上海，记住我的话，给我盯住上海站里的每一个人。另外你还要记住以后没有何媛魁了，只有廖碧成，你明白吗？”
“明白，我会把廖碧成这个角色一直演到死的。”女子说。
谭功寿点点头指了指前面说：“到前面你就先走吧，我不想让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站长，那你要多久才能回上海呢？”廖碧成问。
“很快！”谭功寿说完转身离去。
廖碧成站在原地看着谭功寿走远后，这才转身离去。
谭功寿快步向前疾行了几步后渐渐慢下了脚步，然后靠在一棵树后看着廖碧成走远，谭功寿这才有返身回来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狡猾的谭功寿心中还是担心廖碧成一旦不能完成任务，反而再把自己暴露出来，要是那样的话，谭功寿就只能忍痛割爱先除掉廖碧成了。
清晨，王新成的车刚刚驶进院子，就看到榔头站在院子里一副焦急不安的样子。
王新成停好车，榔头便已经跑过来了：“科长，我，我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您看这怎么办呀？”
王新成看看他骂了句：“猪，你就是头猪。”
榔头点着头说：“是的，我是猪，科长您得帮帮我呀！”榔头说着掏出烟来递给王新成在他身边道：“对了，科长，那天我看到廖医生好像一个人开着车出去了。”
王新成看看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哪天？廖医生出去和你有屁关系？”
“是没关系，我是觉得奇怪，她怎么把自己打扮成个男人样子呢，开着车直接奔着出城方向去的，车开得很快，在我眼前一晃就过去了。”榔头说着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王新成听罢心中一怔，他一把拉住榔头：“跟我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