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亮了快十个小时。
贰京就在门外杵了十个小时。
身后的长椅上坐着吴邪，吴邪的旁边是胖子，张起灵抄着双手靠着墙，他发小推了推墨镜，口袋里花爷赞助的枪上着膛。
他得防着，防着有疯子突然发难。
可是没有，贰京只是安静地站着，站得笔直，呼吸平稳，连身体的晃动都没有。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望夫石一样。
吴邪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无端端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确实很像。
吴邪神情复杂，他不知道同意这个叛徒现在待在这里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但他心里总是隐隐有种感觉。
如果醒来后能看见他，二叔应该是愿意的吧……
就在吴邪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紧接着大门被打开，医生走出来。
那个站在那里十个小时没动的人迎了上去。
比吴二白的亲侄子动作还快。
相熟的医生带来了让他们安心的消息，之后吴二白被推出来，麻药药效没过，人还睡着。
贰京蹲下身子，丝毫不顾及会弄皱自己那身价格不菲的西装，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吴二白平静的睡颜，就放护士推他去了病房。
他起身，眼前一黑。
可能是到底也不年轻了，十个小时的提心吊胆耗尽了他的心神。
头晕得很，站起来后身体晃了两晃，幸好被人及时扶住才没有直接栽倒。
伸手按住两边太阳穴，血液的回流让意识逐渐恢复清明，这才看清搀着他的人是吴邪。
拍拍吴邪的手，贰京安抚地笑笑。
似乎是意识到以他们现在的身份立场他是不应该这样做的，吴邪抽回扶着人的手，表情有些不自然。
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凭着表情贰京就能读懂吴邪的想法，不过他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跟这个孩子多说什么。
无视掉身边所有或戒备或憎恨的目光，贰京向外走去。
“你去哪？”
路过吴邪的时候，他听见了吴邪的问话。
“等二爷醒来。”他回答得从容。
“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资格？”
贰京停下脚步，深呼吸了几次，最终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吴邪没有拦他。
吴二白被贰京安排在了医院最大的单人病房，这里阳光充足，贰京还安排了人每天送来一束新鲜的花。
他安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还在睡着的吴二白。
身旁坐着的是吴邪。
他们是吴二白这半生来最亲近的两个人。
吴二白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他醒的时候吴邪还在撑着脑袋打盹，身上是贰京给他盖的西装外套。
吴二白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还有些不清醒，盯着雪白的房顶思考自己身处何方。
然后手就被人握住了。
贰京半跪在他床边，轻声地喊着他。
“二爷……”
吴二白这才彻底清醒，对，现在是在医院啊……
他侧着头对着贰京笑，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捧到唇边亲吻。
“贰京……”
刚刚接受一场大手术，吴二白还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让贰京红了眼眶。
他把吴二白的手捧在唇边，满是依恋地蹭着。
吴二白从他的头发摸到他瘦削的脸。
“这阵子…苦了你了……”
他闭上眼睛摇摇头，“有二爷陪着，不苦。”
抹掉他眼角的一点晶莹，吴二白把他当个孩子似的安慰。
“别哭，没事了。”
贰京点点头。
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衣领里拽出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链子，从上面摘下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把其中一枚戴在吴二白左手的无名指上。
另一枚帮他给自己戴上。
一旁醒来的吴邪已经看傻了，还是一直守在外面的胖爷识时务地拽走了他。
不忘贴心地带上门。
房门关闭前，他们看见了贰京亲吻吴二白。
“我说天真啊，二叔明天出院，你现在收拾行李干什么？”胖子看着从一早醒来就开始折腾的吴邪，万分不解。
“你别在那闲着，过来帮我一起收拾。”
“不是，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回雨村。”
“雨…怎么这么突然？”
吴邪把衣服往行李箱里一扔，叉腰。
“雷城那事摆明是我二叔跟京叔俩人给我下的套，要命的是我还傻不拉几地往里钻了，之前我二叔住院没功夫搭理我，明天他就出院了，肯定得跟我算我当时质问京叔对他大不敬的账，我这不得尽早出去躲躲。”
“啧啧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行了你别说风凉话了，赶紧跟我收拾，下午咱们就带着小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