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臻和这两句话让穆姨娘和步云歌背影一僵。
但穆姨娘显然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即便抹掉脸上的眼泪，扶着步云歌站好。
然后她便对着上官臻和行礼，道：“上官舅爷，之前夫人身边的几位娘子，原是有事出去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在夫人生病之前，府上的庄子上来报，说是今年的晚稻瞧着不太硬朗，佃户们也一直在闹事，想要降一降佃租，夫人心善，便让周妈妈和春袖一起去处理此事。”
“两人至今都未归，显然事情不好处置。”
上官臻和点了点头，道：“也可能是被绊住了。”
穆姨娘面上没有笑意，上官婉静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自然是笑不出来的。
“舅爷说的是。”
穆姨娘继续道：“后来没过多久，听说前面来了个上官家的小厮，说是上官家有事要请夫人身边的娘子们过去，去去就来。”
穆姨娘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看向上官臻和，眼睛里有着不解。
步云霓大抵已经明白上官婉静是怎么回事，现在也不得不在心里夸赞，穆姨娘的演技是真好。
上官臻和没有说话，只垂眸看着衣袖，安静听穆姨娘禀报。
穆姨娘继续道：“因为是舅爷家的事，夫人就没有吩咐我去办，等夫人病了，大小姐叫我过来伺候夫人，我才知道夫人让身边的胡妈妈和程娘子一起去了上官家。”
“后来……后来夫人一下子就急症发作，呼吸不畅，要昏迷前吩咐大小姐和我，说是不要打扰伯爷和大少爷的差事，我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大事，当时就慌了神，只能请谭大夫给夫人看诊。”
穆姨娘这么一说，一切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之后几日，我同大小姐一直忧心夫人病情，完全想不到其他，这才忘了问一问几位管事娘子去了哪里。”
“还是舅爷有心了。”
说到这里，她身边的步云歌就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步云歌今日一直在哭，眼睛红肿，眼底一片青黑，显得很是可怜。
她这个模样，上官臻和显然也无法说她什么，毕竟她才十六岁，刚刚及笄，就连婚事还没定下来，就是个闺阁小女儿。
她处事六神无主，乱了章法，偏听偏信谭大夫，也是情有可原的。
上官臻和点点头，道：“那就让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过来，看看夫人三日前到底吃了什么，碰了什么，才让夫人被人下毒，被人谋害。”
“要知道谋害家主可是大罪。”
上官臻和瞥了穆姨娘一眼：“我记得府上之前也出过一次事，是上告到了官府里去。”
穆姨娘点点头，面上都是担忧：“舅爷，我心里也是知道的，可如今……伯爷和大少爷都不在，二少爷也还年轻，这要如何处置，我也是不知道的。”
说来说去，这永安伯府的事，都要永安伯和大少爷来处置，即便上官臻和是舅爷，他也是个外人。
现在他们在这里讨论来讨论去，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
上官臻和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说罢，他就看向步云歌：“大小姐，你怎么看？”
步云歌默默擦干净脸上的泪，低声道：“我听父亲和兄长的。”
上官臻和便道：“好，我知道了。”
他说罢，站起身来，在屋中转了一圈，然后道：“第一，即刻让周妈妈和春袖回来，好能伺候夫人。”
步明泽点头：“舅父放心，方才已经安排人去接了。”
上官臻和显得有些意外，然后道：“第二，我家中并未派人过府请府上的娘子，而且……”
他道：“而且上官家中无论出什么事，也没必要过府请府上的娘子过去处置，这很不合情理。”
穆姨娘似乎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舅爷说的是。”
“只是当时周妈妈出府了，夫人也忧心上官家的事，所以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上官臻和背手转过身道：“如果人不是上官家中请的，那又是谁请的？会不会跟夫人的中毒有关？”
他声音沉稳，娓娓道来。
“若是如此，那两位娘子就危险了，”他转过身来，在众人面上看了一圈，最后落在步云歌身上，“大小姐，夫人身边的几位娘子，本身就是上官家的家仆，既然如此，我若让上官家来寻人，大小姐可同意？”
无论是周妈妈还是胡喜来，亦或者是程娘子等人，以前都是上官氏的家仆。
虽然现在在永安伯府伺候上官婉静，但她们可都没有改换契书。
现在胡喜来和程娘子失踪了，那上官臻和要找自己的家仆，永安伯府倒是不能多说什么。
步云歌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她仰头看向上官臻和，面上有着淡淡的惊喜。
“多亏今日有舅父在，否则我真的不知要如何办？程娘子和胡妈妈的安危就有劳舅父了。”
上官臻和点点头，然后便转身出了内宅，显然出去吩咐去了。
等她走了，步明泽才随意坐下，抬头看向了步云歌。
“珍珍，家里出了事，怎么不派人去寻我？”
“母亲的健康是最重要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步明泽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了，他沉沉看着步云歌，“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现在却不觉得了。”
没了外人在，穆姨娘也能出来说些话了。
她看了一眼步明泽，道：“二少爷，大小姐还小，被蒙骗……”
此时小古姨娘嗤笑一声，道：“被谁蒙骗？”
穆姨娘没理她，只看向步明泽：“我怕你耽误功课，不想让大小姐派人寻你回来，是我的不是。”
“是我太自私，太关心你了。”
步明泽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父亲和兄长不在，如今家中是否由我主事？”
他倒是难得摆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架势。
穆姨娘还要说些什么，步明泽的目光就在在场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都是一家人，也不多说其他，不如大家一起商议，同不同意现在就由我来主持家事。”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一圈，第一个落到穆姨娘身上。
“姨娘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