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没那么蠢笨的，都能听出来这群人在吹捧步云歌，贬低步云霓。
但被贬低的又不是自己，许多不熟的也只是随便听一耳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倒是难得来了个行侠仗义的。
步云霓抬起头，就看到一张明艳的脸。
小姑娘今年瞧着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略有些黑，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蔚蓝劲装，衬得她腰细腿长，是个非常干练的少女。
她也生了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抹熟悉的弧度。
步云霓眨了眨眼睛，非常耿直地说：“这位姑娘，你好漂亮。”
少女猝不及防被她夸一句，麦色的皮肤上闪过一抹红，显得更可爱了。
“说正事！”
今日是宫宴，她却我行我素，没有穿宫装，一看便知道不是个软和性子。
若是有些脑子，一定也会知道她在宫里很有排面，即便这么穿了，也不会有人说她半个不字。
但有些人就是没脑子。
冯容语自持是户部侍郎嫡长女的身份，平日里都瞧不起旁人，若非她家中没有爵位，她又实在很喜欢步明羿，否则她也不会屈尊降贵巴结步云歌。
要知道步无隐虽然有永安伯的爵位，但并非世袭罔替，也就是说若是步明羿不能撑起门楣，到了下一代，步家就没了爵位。
然而步明羿却很优秀，年纪轻轻就高中举人，显然是很有前途的。
为了步明羿的脸，为了他这份前程，冯容语才会这般行事。
然而现在居然有人敢教训她。
这如何能忍？
冯容语上下打量明艳少女，见她皮肤并不白皙，身上也没有名贵的首饰，衣料也只是不同的蔚蓝素罗，顿时便又嚣张起来。
“你是何人？不知道今日是宫宴，既是宫宴又穿成这般，简直不成体统，给家族蒙羞。”
明艳少女也学着她的样子上下打量她，看着她满身珠翠，穿金戴银的仿佛一只金孔雀，也道：“你又是何人？不知道今日是宫宴，既是宫宴又这般铺张浪费，不知陛下奉行节俭？你简直给家族蒙羞。”
这少女厉害了。
步云霓险些给她鼓掌。
她这话实在太高，让冯容语根本无法反驳，气得顿时红了脸。
“你，你无理取闹。”
少女冲步云霓得意一笑，然后便瞥了一眼冯容语，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
“你们才是无理取闹，先说刺绣不如绘画，又说要大家指点，你不知道做任何事都要讲究天分的？”
“没天分，没努力，无论师从谁都无用。”
这少女不知道内情，直接就开始攻击冯容语，若是步云霓到时候真的拿不出好绣品，他们两个人都下不来台，但此刻面色不太好看的反而是步云歌。
有时候就是如此，外表如何再光鲜亮丽，自己却知道自己最真实的模样，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心里是最清楚的。
步云歌见冯容语气得脸都红了，整个人似乎都膨胀了一圈似得，显得更胖了。
她忙柔声开口：“此事因我而起，我先给姐妹们道歉了，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些事就不要再议论了？”
她倒是说的很委屈。
冯容语其实也有些下不来台，现在步云歌出来打圆场，冯容语便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倒是钱晏如看不出行情，皱起眉头道：“怎么就是你的错了？明明就是步二小姐的错。”
步云歌的面容又僵了僵。
步云霓差点笑出声来。
步云歌身边围着的这些人，要么就是对步明羿有所图，要么就是被她的外表所骗，前一种还好一些，说话办事还是有些分寸的，后一种，就特别不会说话办事。
钱晏如两者都占了，却又是段瑶惜的表姐，步云歌自然不能指责她。
此刻只能硬撑着，自己又说：“晏如，都是小事，算了吧。”
钱晏如还没说话，那少女就张扬地开口：“凭什么算了？对这位小姐道歉，也对我道歉。”
她倒是很嚣张。
玉京中的闺秀无论如何，表面上的功夫都做的很足，还没见过谁在宫宴上这么趾高气昂，逼着别人道歉。
就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私底下送些礼过去，不就结了？
她们都把这当成是理所当然，却没想到自己有错在先。
因此少女一开口，就有几个脾气不那么软和的不高兴了。
“你怎么还咄咄逼人？容语不过是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怎么就要道歉了？”
“就是，你是哪里来的，出自哪家？怎么从未见过你？”
“好了，别吵了，宫宴都要开始了，算了吧。”
当然，也有和稀泥的。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场面时分僵硬，那少女倒是厉害，她一来，众人的火力就集中到了她身上，瞬间忘了步云霓。
步云歌便又上了前来，要去拉少女的手。
她忧心忡忡，显得很是担忧：“此事都是我的错，还请小姐莫要生气，今日宫宴本就是开心的事，何必为了外人动气。”
她要拉手，少女却往后退了半步。
“你说得对，没必要为了不值当的人动气。”
她这一句话，几乎又激起了众人的怒意，就连步云霓也觉得她真是厉害，这也太会阴阳怪气了。
但少女一开始是替她说话，步云霓也不想让她再被人攻击，就要起身去拉她离开，还不如去外面的花园赏景呢。
“阿水，你怎么不等一等我？”
这道声音非常温柔，带着一股暖风，让众人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步云霓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穿浅紫衫裙的少女袅袅而来，她面容温婉秀丽，眉目间只有平和缱绻，让人一眼看去就心平气和。
明明跟步云歌是相似的温柔模样，可她的目光却是真的能抚慰人心。
在场众人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有几人站起身来，同她问好。
“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安好。”
长乐郡主款款而来，站在了明艳少女身边，她冲众人微微一笑：“大家还不认识她吧，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定国公府千金，裴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