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壬嘉神色尴尬的扔下笔，倨傲的神色倒是消退了些许。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眼浅笑着的许行舟，折扇一合，把手背在身后。
“我是对不上来，可你能吗？不用太多，只要你对上四条，我就心甘情愿的道歉。”
一直如同隐形人的摊主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插话，等着许行舟自己做决定。
许行舟叹了口气，眼神奇怪的瞧了一眼非得凑上来的陆壬嘉，他就知道。
陆壬嘉听见叹息，似是抓住了把柄，神色一下子得意了起来，冷嘲热讽。
“原来也不过是个拿着上联出来唬人的。”
许行舟：“……”
他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埋自己的。
行吧，如你所愿。
摊主乐呵呵的递上了纸笔，同时看着得意洋洋的陆壬嘉，眼底极快的掠过了一丝丝不喜。
——寺枋土木方寸寺。
——垂帘画舫画帘垂。
——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朝写字，夕写字，朝夕写字写朝夕。
“你要的四个下联。”
许行舟眉眼低垂，没有看他一眼。
赶紧完事儿算了，耽误了太多时间。
这一出搅得他都没有多少兴致继续游玩了。
陆壬嘉眼睛慢慢睁大，面上闪过了惊慌，嘴里念叨着不可能。
其他几副上联给他时间思考未免不能答出下联，但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对个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这个他看都没看懂。
要是能这样，他对个学习开开开开开开开始是不是也行啊！
当然，陆壬嘉知道自己这说法有多么离谱，并没有说出口。
但自刚才开始，围在小摊上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人的天性就是看热闹，许行舟将投影由私密模式调成公开模式，并一字一字的打出来上联时，人群便开始聚集过来。
陆壬嘉神色难看，他扫了一眼围观人群，突兀的笑了。
“你确定你这第四联真的对上了吗？”
许行舟掀了掀眼皮，还没开口。
“是你太菜。”
突然，人群中传来毫不客气的一句话。
中年人苦笑着扶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走了出来。
许行舟目光微凝，他今天是和老一辈们特别有缘吧，这一天碰到的尽是老爷子。
这一句话堵的陆壬嘉脸色青青紫紫，却不敢多言，他已经认出了这位是谁。
此时的陆壬嘉非常后悔，自己今天怎么非要忍不住来招惹呢，不然也不会引来这位文艺协会的付会长了。
一句话骂了陆壬嘉，老爷子抬眼看了许行舟，赞许的点头。
“你不错。”
许行舟面上淡定，但心里可是慌的很，有些麻爪。
卧槽。
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气场强大的老爷子又是谁？
有人能科普一下不。
许行舟面上端的太足，付老爷子丝毫都没有察觉出其他，反而对他淡然自若的表现多欣赏了几分。
陶院长沉默的和摊主眼神交流。
——这好像是你们文艺协会的副会长吧。
——什么好像？那分明就是。
——文化艺术节这么重要的事儿，会长还能这么闲？
——我怎么知道。
陶院长无语的别过脸，你一个文艺协会的人这么闲就算了，为什么你们付会长也这么闲啊。
不过，看着付定洲一副满意的神色，陶院长舒展眉毛不做声。
咳咳，其实他也没读懂第四联的。
毕竟他一个作曲家不需要懂什么对联。
他又不像自家那学生顾黎，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懂亿点儿。
场中，陆壬嘉脸色由青到白，态度忍不住的谦逊了起来，但话中意思依旧很明显的不信。
“付会长，在下确实才疏学浅见得少，但在场众人也十有八九都没看出来吧，付会长可否为我们解惑？”
付定洲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边扶着他的中年人。
“沽名钓誉之辈而已，你来给他们解释一下吧。”
中年人哭笑不得，会长这脾气是越发不客气了。
他抬眼扫视了四周的人一眼，儒雅一笑。
“其实我也只看出了其中几种而已。给大家提供个思路，第一种是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他话音刚落，围观群众中有人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下联的变化应该是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原来如此，这下联对的着实妙哉。”
被忽略的许行舟欲言又止，抬手又放下，分分钟从人群的中心成为背景板，这体验还真是奇妙。
不过，大家开心就好。
所以现在可以散场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的。
中年人抛砖引玉，微微一笑退到到会长身边。
他解出了上联中的玄机，围观中的不乏博学之士，自是想到了他处。
付会长哼了一句。
“你怎么不说完其他，让这小子看看到底是谁徒有虚表？”
中年人:“……”
人主角都站一旁低调的不行。
他伸手扶着付定洲，小声说道。
“老师，这场戏的主角可不是我啊。”
付定洲一怔，瞧了眼不知道何时默默的退出人群中的许行舟，陡然失笑。
但陆壬嘉半分都没有注意到，他像是抓住稻草般，定定的看着许行舟。
“这可不算完全对上，仅仅只是对上了其中的一种变化而已。那海水朝朝潮，朝朝潮朝落怎么解？”
许行舟正走神呢，一心两用发现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看来这是仇恨值又集中到自己身上了啊。
“浮云长长涨，长长涨长消。”
……
“海水朝潮，朝潮朝朝潮落。”
“浮云长涨，长涨长长涨消。”
“海水朝潮，朝朝朝潮朝落。”
“浮云长涨，长长长涨长消。”
……
连着出了几种读法，许行舟都不紧不慢的对上了。
陆壬嘉只得老老实实的给摊主道了个歉，灰溜溜的离开了。
摊主乐的眉开眼笑的。
陆壬嘉离开了，没热闹看了，人群渐渐散去。
中年人冷不丁的又来了一句。
“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
“浮云长涨，长长涨，长长消。”
许行舟条件反射的回复了一句，这才意识到是解围的人，不由得露出来一个笑容。
“刚才多谢了。”
“不用谢，你也能很好解决。对了，烟锁池塘柳的下联？”
许行舟很是干脆，脸不红心不跳。
“我没对上来。”
中年人叹了一句，还是留下了联系方式，以及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说不定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